【原创长篇】（28万字连载）罂粟血泪

锦瑟

梦芜也真坏~

雁过无声

跟读中……深觉每个盛开的女子，都那么美丽且邪恶。

雁过无声

我努力读出正能量……

雁过无声

男人都禁不起美色的诱惑，他们的身体常常背叛自己的灵魂，本能的欲望总会悖离深爱的初衷。

啼妃

雁过无声 发表于 2015-12-21 06:42
男人都禁不起美色的诱惑，他们的身体常常背叛自己的灵魂，本能的欲望总会悖离深爱的初衷。

多谢分享！人性就是有善恶的，就像五行有阴阳，天地有黑白一样，展现恶不是为了弘扬恶，而是真实面对，洒脱修正！

啼妃

第37章
天下嫖客妓女一家亲
　　话说，自从红姑重返良人会所来上班之后，只不到一个礼拜，我们整体团队的业务都噌噌噌地往上蹿高了一大截。
　　红姑现在是有客必接。管他多么老，管他多么丑，管他多么猪八戒，管他多么牛魔王，只要多多地给钱，红姑就像只花蝴蝶似地娇笑着扑进这付钱买欢的男人怀里去！红姑从前在良人会所的名气就响着呢，多少王八蛋愣是花钱都点不到红姑伺候，为这个，玲姐没少扛着挨客人的吭哧！可不是，想请我们的红姑小姐，那得瞧她高兴！她说不接客就不接客，任你是天王老子！只要她口袋里还有最后一张一百元，她都要竭尽全力将这最后一百元花到只剩最后一毛钱，才翩翩然飞到良人会所来觅食上班。而今不同了！从前，多少心愿未遂者，现在他只要舍得花钱，想请红姑小姐，已不算什么难于上青天的事儿啦！哪怕不巧，眼前正撞上红姑在接别的客人，这等着的客人都和和气气心平气顺的，可不是么，K女众人妻么，玩儿的就是个感觉！那这坐等红姑下一单业务的客人，有盼头，心情好，遇见其他几个坐冷板凳没生意的，环顾左右怜香惜玉的事儿，便也时常发生。常常是红姑这里接完了一单生意冲洗拾掇好了自己，便遇见那个等她的客人腆着肚子、束着皮带，他也嫖好别的姐妹出来了，两下相见，一点儿不尴尬，反而是皆大欢喜的样子，“呀，张老板呀，今儿是您在等呀，真是的，瞧我怠慢怠慢……怎么样，我那姐妹伺候得您还好？谢谢捧场，谢谢张总哈，下回我一定亲自伺候您，您明儿还来，我且等着您……”
　　
　　“哈哈，红姑越发漂亮了，也越发会说话了，良人会所的玲姐可他妈真会调教人，嗯，好好好，老张他妈的现在是老了，才刚放了一炮，不中用了，不然哪，嗯哼，我就不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叫你红姑再伺候我一回……”
　　
　　“哟……张老板，性急吃不得热豆腐，您看，您这千金贵体，可不比咱们这些贱婢，您自个儿不爱惜，我还得心疼着您呢，可不能只为了图眼面前儿多赚您口袋里几个，把咱们这一向常来常往的交好情谊给丢了，张老板，张大哥，您说，红姑说得对不对呀……”
　　
　　这么一来，看似红姑自动放弃了眼前一单生意，可您说这张老板听了红姑这一番话，他明儿还不得早早地排队来候着红姑了么？便是死了也要来，赶也赶不走了！
　　
　　然而，红姑重入江湖、风生水起没多久，洪思哲就寻上门来了。
　　
　　他还是那幅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的样子，痛哭流涕向红姑表白，他是真心爱着她，千真万确打算和她结婚来着！红姑理也不理他，提也不提他在梦芜的安排下和菲菲那一档子事儿！她只说，“洪先生，洪大少爷，洪大恩公，您这是干嘛呀？您要爱我，您就爱着呗，谁让您不爱了？现如今，您要是还爱我，给钱啊，还能继续睡我啊！我又不是只卖给别人，不卖给您！”
　　
　　洪思哲听得眉毛眼睛虬成一团，万分伤心痛苦的样子，“红姑，我是哪里做得对不起你，你要这么伤我？你要和我断了，又跳进良人会所这窑子火坑里来，啊……我可是真心实意要娶你回去做老婆的呀！你现在，还干着这给千人骑万人压的臭勾当，给我戴这么些绿帽子……”
　　
　　“哎哟喂，洪先生，按说您也是我们良人会所的一位大客户，怎么着我说话也得敬您三分，可您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我们良人会所是窑子窝怎么了，怎么又是火坑了呢？是火坑，我们姐姐妹妹愿意往下跳，活埋在里边儿了，怎么，倒是您打算娶红姑回家做老婆的洪先生，您一个准备做丈夫的堂堂男子汉，您还管不住您哪小弟，时不时地往我们这火坑里跳什么？您说是真的爱着红姑，怎么我们火坑里随便什么新的、旧的、腥的、臭的，您都照样扒拉到自己身下去日弄快活去了……”说话的是人，是玲姐，我们这一群K女的人生教导恩师。
　　
　　洪思哲的脸红了，又绿了，又白了，最后黑了。他没了声音。却依旧拦住路，不让红姑过去。
　　
　　“怎么着，洪思哲，我不把话说透，是看你从前做人还好，我给你留几分面子，你倒好，还真给我装上实诚了！今儿，玲姐也给你把话摊开了，我就没必要和你再多解释什么了吧？你要娶老婆呀？娶菲菲去吧，她不是你新近睡过的最新鲜的一个么？娶她去呀！我保证她愿意着哩！”
　　
　　“那个那个，红姑，红姑，是……是我一时糊涂，我不好，我不该……干那不是人干的傻事，我这里要和你结婚了，那里不知咋地，又憋不住自己，想往外撒一回野劲儿……红姑，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要和你结婚，我不爱什么菲菲，一点儿不爱，哪怕我睡了她，我也不爱，我只是……我保证以后再不了，只好好守着你一个，还不成么？求求你，红姑，跟我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丢人现眼？洪思哲，我现在是你什么人？我丢谁的人，现谁的眼？是你自己枉自多情吧？是你在丢人现眼吧？一个快结婚的男人，在外乱嫖，把到手的老婆又嫖丢了，丢到窑子窝里去了，你又到窑子窝里来求我跟你回去，啊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但凡是个立的起来的男人，再没有比这更丢人现眼的事儿了吧？”
　　……
　　真不能说洪思哲不是真的爱红姑。我和若梦又一次，在深夜目睹了洪思哲遭到红姑的无情拒绝，他蹲着身子挨着他那宝马车痛哭不止，怎么着都不肯走，死赖着不走！真是今夕何夕呀！可这到底又是谁对谁错呢？还是再来听听导师大姐的吧。
　　
　　若梦和我，我们几个都觉得高富帅洪思哲帅是帅，钱也多，但太他妈的不要脸了！皮太厚了！但玲姐见现了洪思哲的原形，他只难堪了那么一小会儿，便仍旧锲而不舍对红姑死缠烂打，她倒是不去再拿话寒碜他了。洪思哲最后终于伤心欲绝灰溜溜地离开了。他离开良人会所的时候，红姑正好在接那张老板的业务，黑夜之中，我们似乎听到红姑故意虚张声势的夸张叫床声！洪思哲会不会也听到了呢？他听到以后，感觉好不好呢？他若是感觉不好，那就对了。红姑都打算和他结婚了，他却又当嫖客，干上了年轻美貌的菲菲，他考虑过红姑的感觉么？那感觉，可是相当不一般的不好，他可体会得到么？
　　
　　那晚，打烊下班以后，我们一伙人在街头喝啤酒，连玲姐也在。玲姐就是在这时候，劝红姑原谅洪思哲算了，她说，“我看得出，红姑，洪思哲对你还是真心的，男人么，多长了那么个玩意儿，难免就多几分兽性……他对你的情意还是很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揪住你，舍不得放下，他的条件也摆在那，样样能把女人馋死……你就撂开手，放过他去得了……再往后去，未见得能遇着比他更好的。”
　　
　　玲姐的话，不能说不理性中肯，到底是导师级别的大姐。我和若梦，我们都承认她说得对，可我们都不支持红姑再回到洪思哲身边去！对于男人这种动物，理解他的天生兽性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五千年了，男尊女卑，男强女弱，再不改造，还了得！最后听听红姑自己怎么说？只见她用纤纤玉手拈起一只麻辣小龙虾，又端起杯子喝一大口啤酒，然后很干脆地横着胳膊顺嘴一擦，简直就像是丐帮帮主黄蓉刚吃了半只叫花鸡似地，爽到酷毙，“我干涉不了他，他难道想干涉得了我？他辜负了我，难道还要叫我再吃他这负心人的回头草？什么爱不爱？拿钱来，就上床！别的玩意儿，都死去吧！挺好，现在这样儿挺好，得了，你红姑奶奶我，就先这么天下嫖客妓女一家亲地混着吧……”
　　
　　夜真的很深了，也可以说，又是另一天的凌晨了。然而，夜，像一张没有出路的黑毯子，暗得那样令人绝望，黎明的曙光，又仿佛远在千万里之外。
　　

锦瑟

啼妃 发表于 2015-12-21 09:34
第37章
天下嫖客妓女一家亲
　　话说，自从红姑重返良人会所来上班之后，只不到一个礼拜，我们整体团队的 ...

这一章极好。把红姑感情受创后的愤愤表现得淋漓。
二人婚姻未成的遗憾之情让人歔欷不已~

锦瑟

到底是谁错了呢？

洪思哲？男人的兽性，这世道，每一个男人估计无人能免，否则他是神。故而会犯错~
然而，男人有了犯错的理由借口，就可以犯错了么？就可以辜负了么？
女人，面对如此状况？就该忍气吞声？就该隐忍接受？否则，又当怎样？
自己也出轨？你做初一，她便十五？遇上红姑，干脆再回风尘......
洪思哲看样子是真心后悔，而红姑恩义已决，只可惜，一段好姻缘终于错过...............
憾！

锦瑟

红姑为什么不去恨肇事者菲菲，不去恨蓄意作恶的梦芜？却只有选择毁掉或许是自己一生的幸福~悲哉！

啼妃

锦瑟 发表于 2015-12-21 16:28
红姑为什么不去恨肇事者菲菲，不去恨蓄意作恶的梦芜？却只有选择毁掉或许是自己一生的幸福~悲哉！

啼妃

第38章
谁在生命的盛宴中投毒？
　　
　　那天，我们和玲姐、红姑等姐妹在街头排挡醉至天明方归。其间，若梦突然身体不支，从椅子上溜到地上去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把若梦扶起来之后，只见她满头满脸淌冷汗，人也迷迷糊糊的。玲姐说，快叫120救护车，送医院！若梦人还趴在桌子上，却扬起一只手连连摇摆，声音微弱却是不容置疑，“不妨事，我不妨事的，玲姐，我就是最近……累了些，稍微缓缓就没事了，用不着去医院。”可不是，若梦这一向是没死没活的接业务，把人都累瘦了一圈，小脸时常都泛着青色。最近这段日子，我们良人会所，业务顶顶冒尖儿的，就属红姑和若梦俩个了。红姑受了洪思哲的刺激旗鼓重来，她自己又是那样极强盛的性格气势，她这么旌旗猎猎地高调，我们都能理解。再说，可不就是因为红姑的高调重返，我们良人会所的整体业务都全面拔高了不少么？这是人均有利的好事儿，咱们还真的谢谢红姑。可若梦，她最近这么憋着劲头地猛接业务干嘛呢？从前，若梦也算业绩好的，但那也有限，若梦一向都是稳重周全的人。她现在是有些没死没活了，一夜至少要接四五单，有时候七八单都有过！这K女也是人哪，又不是真的是别的雌性动物！倒是我，穷窘了很长一段日子，最近才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若梦又伏在台面上歇息了一会，便让我到她包里找烟。我一翻包，里面两个空烟盒子，一个是空的摩尔，一个是空的万宝路。原来，若梦也抽万宝路呢！若梦像是寻奶的孩子，没找着妈的乳房，那一脸着急恐慌，叫人看了有些怕人！玲姐不动声色给她点了一支烟，塞在她唇上，若梦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捞到一根救命稻草，直着眼光，嘬起嘴巴，下死劲吸着。那烟头上的红光，很迅速地一截截往后退着，等若梦吸足了松了空，那烟就只剩下半支了！若梦把吸到嘴里的烟闷住，让它们从喉咙到肠胃，再到五脏六腑，再到四肢八骸的血液里蹿个遍，方才慢悠悠的张开嘴，将它们又悠悠地吐了出来！若梦吸了又吐出这一口烟，她的整个精气神又回来了，她又是那个撑得台面，稳得阵脚的若梦了！才刚我们都在说红姑和洪思哲呢，这会子大家都齐刷刷盯着若梦，心底里的纳闷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打明地摆在那里。
　　
　　“若梦，你给玲姐说，你这阵子，可是遇见什么烦心的事儿、什么烦心的人儿了么？”玲姐说。
　　
　　若梦这时已经接着点上了第二支烟，她笑着垂下头，又抬起来，嘘出一口烟的同时，吹吹自己额角的刘海，模样好看极了，“玲姐，我哪有什么烦心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最近稍微累了一点儿，我自己注意调整就是了，没事儿的，甭担心我哈！倒是您，身子骨一直这么弱，还爱瞎操这么些心……”
　　
　　“你那老于的大客户，近些日子，倒是支持得你少些了……”玲姐又不动声色地说，顺带着把我也瞟了一眼。我心里一哆嗦。玲姐不是在说我没有给她上交提成吧？现在，我可是很长时间没夹在若梦和老于之间拿他的嫖资了！我正不知如何给玲姐解释这回事儿，若梦又虚飘飘的笑了，“呵呵……他呀，咱们的业务关系维持得可长久稳定着呢，玲姐，您放心，老于走不了，过几天，我就约他接他的业务哈，我接了他的业务，给您交提成，放心哈……”
　　
　　“若梦你这孩子，我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这老于，是你和妖妖俩个自己撞大运撞到的大客户，你们就是接他的业务，不给我交提成也没什么，你们非要交，这是你们懂事乖觉看得起玲姐……若梦，我今儿可不是为了给你说提成不提成的事儿，我就是觉得吧，老于这位大客户吧——妖妖，是上次你领着介绍我见着的那位，个子高高大大，模样和和气气像个大老板官员的那位吧？”玲姐话说着说着，就像汽车不按喇叭不打招呼，突然一下子忽悠拐道一样，苗头转向了我。
　　
　　我扭着自己的一双手，半天才对玲姐嗫嚅道，“那什么，玲姐……老于这位客户，他当我的叔叔，已经很久了……”
　　
　　我的傻话，把她们几个都逗笑了！有什么可笑的，从嫖客到叔叔，难道不也是一个精彩的华丽转身么，真是的！但我无论如何不好意思把“我现在不但没法向您交老于业务的提成，我都私底下欠着于叔叔好几千块了”这样的话再说出口了。要那么着，估计她们都得认为我不再具有当K女的优良资格，应该重返幼儿园去由零开始了。
　　
　　天亮了。我们这群社会的残渣余孽，像蝼蚁一样四散归屋。
　　
　　回到家，若梦又犯病了。她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手脚都齐惶惶直哆嗦！
　　
　　“我的妈呀，若梦，你可别吓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人多，你还强撑说自己没事儿呢，咱们快去医院！”我真是给她的样子吓坏了。这时候，我脑子里没有任何征兆首先想起来的人，竟然又是柳静安！要是他在我身边，替我一起送若梦去医院就好了。可若梦瘫在厅里的地毯上，她出的冷汗把地毯都濡湿了一大块，她伸手一把揪住我，不让我去打电话叫120，天哪，病成这样儿的一个人，手上抓人的一把力气可大得吓死人！
　　
　　“妖妖，别……我不用去医院，你……快，替我，给老于打电话，快，快打……”若梦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
　　
　　妈的，这一切，果然是和于叔叔有关！若梦她不是和我说，他们这业务关系一向都好着哩吗？怎么刚才我听玲姐的话头，似乎若梦已经很久没给玲姐上交老于这项业务的提成了？是不是因为老于这里的业务断了档，所以若梦这阵子才拼死拼活，猪不挑狗不选地猛接业务？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找到手机，将于叔叔的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在等着电话被接听的过程中，我徒劳地看着若梦在地毯上颤抖、呕吐、直到抽搐！于叔叔一接起电话，就十分急切地问我，“小寒，怎么是你？这么一大清早，你出什么事儿了？”
　　
　　“哎呀，于叔叔，你怎么才接电话，快来救命呀，不是我出事儿了，是若梦呀，她生病了，求求你快来呀，你到底把她咋么了……”真是奇怪，一听到一个老男人的声音，我自然而然就无助而柔弱地哭出来了。
　　
　　电话那边，于叔叔愣怔了一下，继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恢复了他从睡梦中被人吵醒时的那份倦怠，“若梦啊……她怎么了？呵呵……你问她，是不是烟瘾犯了？”
　　
　　若梦瘫在地毯上，几乎是痉挛着向我伸手要电话，我赶紧凑过去，将手机贴在她耳朵上，“老于……求求你，看在我……尽心伺候您一场的份儿上，给我送点儿货来，成么？求求您了……”
　　
　　天哪！若梦什么时候说话，不是体面优雅，滴水不漏的呀！该死的老于，你到底给她施了什么蛊惑之术，令她如此不堪，俯首哈腰求你啊！
　　
　　“哎……我老于这个人么，一向都很有怜香惜玉之心的，若梦小姐么，本来又招人疼，又懂事，又配合，我就是现在再怎么瞌睡，我也得给你送点货来，救你这条娇滴滴的美人命儿呀，你说是不是，我的若梦小宝贝？不过啊，可别怪老于多嘴劝你，这女人哪，千难万难，千恨万恨，手起刀落剁掉男人的老二，这事儿还是干不得的呀……哎，梦儿，咱们情意归情意，交易归交易，从前我是你的大客户，而今，你也慢慢朝我的大客户发展吧，你那买货的钱，可准备齐了么？”
　　
　　我将耳朵凑在手机边上，稀里糊涂听了个大概。天啊！若梦叫老于拉着，上了吸毒这条贼船了！那什么事后的神仙烟，可不就是老于一步一个脚印，精心设计的幌子和圈套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若梦呀，为什么呀？
　　
　　事已至此，为了若梦，我只有让老于这个狗东西，先把能救若梦性命的货先送过来再说！但我心里真的是充满绝望悲愤和怨恨！这个世界上，真的难道连一个好男人，都没剩下了么？
　　
　　老于果然很快就来了。他见到我的时候，还冲着我若无其事张开一个长者风度翩翩的慈祥怀抱！我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他，“于叔叔，若是，你还指望着我以后还叫你于叔叔，就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好朋友好姐妹若梦？你若是不愿支持她的业务，也就算了，你何必要这么坑害她呢？你既然能这么坑害一个与你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你又怎么没可能随便什么时候也给我下药下套，让我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害死我的呢？”我连珠放炮，含血含恨！
　　
　　于叔叔无奈地垂下手，放弃了对我的拥抱。他耸耸肩头，又摊开一双手，眼光很凝重地看着我，然后目光移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小寒，我现在一直都叫你小寒，我很久都不叫你妖妖了。你记得于叔叔从前给你说过么？我不是一个好人。准确地说，我就是一个坏人。我只是对你说过，不管我害什么人，干什么坏事，我保证都绝不会对你使坏，你相信我吗？小寒？”
　　
　　“可你为什么要对我的朋友若梦……我恨你！”
　　
　　“小寒，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你的朋友若梦，就是一个绝对的好人么？她是好人，怎么剁掉苏多格的老二时候，那般心狠手辣？苏多格和她有深仇大恨么？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
　　
　　“可是，苏多格是坏人哪……若梦不剁他，呜呜，我也会剁他的，要是是我剁了苏多格，呜呜，是不是，今天被你下毒害惨的人就是我？”
　　
　　“苏多格是坏人不假，可是，有些人作恶，是要等待天谴的，而不是靠哪一个人去报仇雪恨就能妥善解决问题，尤其是女人！你自以为强大的复仇血恨，有时候，常常会引起男性这个性别团体的集体憎恨和敌对……”老于一边像个教授般滔滔不绝解释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若梦身边，他蹲下身去，掏出一个非常普通的塑料袋子，递给若梦，“若梦，我就是贩毒的坏人。算我对你不住，如果不是知道你剁苏多格的事情，我会和舍不得伤害小寒一样，舍不得把你拉上这条不归路……今天，这点小小意思，就算我给你赔个礼吧，你好好享受着，下次，若还需要，自己给我打电话，我们就是钱货交易的买家和卖家了哦！”若梦接了东西，已经哆里哆嗦翻身起来，跌跌撞撞扑到卫生间去享用了！我想追进去，于叔叔用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我。
　　
　　我在于叔叔手里奋力挣扎着，我高喊着，“你这个坏蛋，禽兽，你他妈的放开我……”我很想挣出身来，反手一个大耳光打到他那张渐老的慈祥脸上去，可我根本不是于叔叔的对手，他用力拽住我，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只好像一只愤怒而无能的雌性小兽一样咻咻咆哮着，谩骂着他！
　　
　　比面对胡叔、面对我爸更加狰狞不堪的一幕，又再一次出现了，苍天呐，你用这群半老的男人，将真爱和毒药搅拌在一起，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声嘶力竭，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看见柳静安那张极其忧郁而坚毅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仿佛看见《阿飞正传》里的旭仔，甩着双手，蹙着双眉，抿着嘴角，他愤怒有声地走在那条绿色的追寻路上，那一大片燃烧的绿意，像是夏日里最大最浓最厚的一片热烈忧伤，将我层层卷裹了进去！
　　
　　“放开她！于德庆，你放开小寒，放开她！”
　　
　　我但愿，我听到的这一声怒吼，不是幻觉。柳静安，柳静安，柳静安……

锦瑟

柳静安来了？

锦瑟

苏格多跟老于啥关系？老于要这样对若梦？

锦瑟

好人，坏人，哪有明显的界限~

锦瑟

爱你，你是天上的月亮；不爱你，你什么都不是~

啼妃

第39章
命运的罪恶伏笔
　　亦真亦幻中，老于死拽住我的胳膊不放，我仿佛听见，也看见柳静安来救我了，但接下来我很快人事不省。等我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蜷在厅里的地毯上，大门敞开着，一缕盛夏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刺疼了我的眼睛。除了我，这里再没有别人。没有老于，没有柳静安。没有胡叔，也没有爸爸。由头至尾，这里都只是一所方氏空楼。
　　
　　我想起了若梦，赶紧奔到盥洗室。若梦眼神安宁，浑身倦怠地席地坐在盥洗室的地板上，她脸上的皮肤泛着一种淡淡的青色。我走过去，蹲下身子牵若梦起来，可她只是那么靠墙壁坐在地板上，眼光也不看我，只声音幽幽地问道，“妖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有用？”
　　
　　“没有，别这么说，若梦。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声音哽咽地说，其实，我心里是有很多疑问的，但此刻，更多的是对若梦的心疼怜惜。若梦告诉我说，老于原来大名叫做于德庆，他原来是一个贩毒分子。若梦最近拼死拼活接业务，大部分挣的钱，都拿去购买只有老于那儿才买得到的逍遥快活了。她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妖妖，你不知道，毒它之所以称之为毒，就是因为，它太迷人……”若梦说。
　　
　　“可是，你这么下去，能享受这迷人多久呢？若梦，你得醒一醒呀，你妈还靠你养着呢，还有你那还没喝死的老爸……”我劝她。
　　
　　若梦轻轻地笑了。她侧过脸颊，一颗眼泪，便顺着眼角，透明的珍珠一样滴落下来，接着，是一串珍珠，又一串珍珠，纷纷落下来。我拿热毛巾给若梦擦一把脸，把她的脸掰正对着我的脸，“若梦，别怕，有我和你在一起呢，我陪你，一定要戒了它！”若梦与我脸对脸互相看着。曾几何时，我们总是这样脸对脸看着，手牵手走着，我们俩就像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从前，总是若梦撑着我，顾着我的时候多，我叫叫咋咋，关键时刻，却都是靠她。可这一回不一样了，我知道，若梦需要我撑着她，顾着她！再说，老于这个狠心该死的，若不是若梦，他最开始打算算计陷害的人，就应该是我吧？若梦也可以说是无形当中，当了我牺牲替代品了，我怎么能不管她呢？
　　
　　若梦脸对着我，她一径很努力很努力地微笑着，我知道，她不想让我惶惑难安，但她那双眼之中的哀伤悔恨之泪，却是这样忍也忍不住、滔滔不绝地涌流出来！我替她擦干，新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无休无止。我终于也忍不住哭起来了，真所谓，断肠人劝断肠人，流泪眼对流泪眼！“妖妖，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从前的故事么，今儿，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妖妖……”
　　
　　从前，我只知道若梦有一个长期酗酒的老爸，还有一个受了他爸一辈子殴打欺凌，却走不出情感牢狱的老妈。若梦同情她妈，为了她妈，她极不情愿地捎带着养活她那喝不死的老爸。我还知道，第一次接老于这条大鱼的大客户时，我没法接受他的变态折磨，最后去把若梦换过来伺候他。我记得若梦被老于捆着、打着时的那样子，她看起来非但不是很痛苦，还有几分享受，尤其是老于后来粗鲁地揪着她的长发进入她的身体时，她产生了真实的生理愉悦，我都看出来了。这一天，若梦向我敞开心扉讲述她过去故事的时候，她对我承认了这一点。
　　
　　“老于他越是对我狠，绑着我，捆着我，扇呼着我的耳刮子，我越是心里觉得舒服……”若梦悠悠地对我说。
　　
　　我瞪大眼睛心疼地看着她！“真的很难以理解啊，若梦，你怎么会这样呢？这……这是受虐啊。”
　　
　　若梦又冲着我露出一朵凄凉万分的笑容，“我可不就是个受虐狂么，妖妖，你才看出来么？我可不就是，从小在我爸妈的窗户根子底下，看着我爸怎么一边拿皮带抽我妈，一边在她身体里抽动着……我可不就是年年月月，在那窗户底下偷看着我爸欺负我妈，折磨我妈，慢慢长大的么……”
　　
　　听若梦说着，我的眼泪又汩汩地流了出来。她继续说道，“我爸别的男人本事没有，就是喝了一辈子酒，打了一辈子自己的老婆！他儿子早死，可怜小闺女其实就是他自己弄死了，他是造孽的人！但他活得这不开心，那不如意，就是没有胆量早些弄死自己！你要是真的刚硬，要么像个男人活着站起来，要么你干脆些一头撞死，你这样活着，他妈的，还算个人么？”原来，我有恋父情结，若梦却有如此浓烈的恨父情结！
　　
　　“他不死，却又一直折磨我妈，还一点不损性功能，夜夜都要一边揍着我妈，一边日她干她！妖妖，你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夜里我从窗户眼里看着我爸提着皮带站在床边沿上，举着我妈一双腿，边骂边干，时不时给我妈那洁白的身上甩上一皮带，你是没有见过这个，那时候，我就早早晚晚地思谋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剁了他，剁了他！剁了他，我们全家就都太平了！……”若梦说的喘息起来，脸上的血挣得通红。天哪！怪不得，若梦手起刀落剁掉苏多格的老二那玩意儿的时候，一丝一毫的犹豫疙愣都没有，不管是苏多格还是他爸的，反正他妈的都是男人的那玩意儿，剁了才痛快！我忽然深切地理解和同情若梦。若梦的爸他到现在都没被剁掉，还是和他妈日夜在一起，不过，就算他现在还骂老婆打老婆，日，估计是日不动了吧？日不动了，就能将过往的怨恨一笔勾销么？妈妈的，剁掉若梦老爸的那玩意儿，这任务，就交给我好了！我一顿胡思乱想。
　　
　　“妖妖，最让我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个，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那不争气的妈，她由头至尾都爱我爸这种烂得不能再烂的男人！你是没瞧见，他打她，他骂她，他掐她，又日她，可她感到快活无比！我不是瞧了一回两回了，我妈就是给我爸边打边骂边日得快活死了！我妈，她就是一个天生的受虐狂呀……”若梦说到后面，声音益发凄惨了。
　　
　　我有些受不了地抿着嘴，眼光肃穆地看着若梦。原来，她爸是虐待狂，她妈是受虐狂，她……就成了一个小受虐狂呀！
　　
　　“妖妖，我第一回和男人，才十六岁，是我主动的。他是我的体育老师，人长得壮壮帅帅的，读完初中，我不再到学校里去了以后，我才敢去勾引他的。我想，被男人骑着打着骂着干，感觉就真那么好吗？我得试试，我得早些试试……”
　　
　　“老师啊？若梦，你的处子之身是献给了老师呀？老师多么地有文化呀，他竟然也……笑纳了？不是说，为人师表么……”
　　
　　“呵呵呵呵傻妖妖，什么为人师表，男人嘛，管他是当老师还是当别的什么玩意儿，在他的社会身份之前，在他的人伦身份之前，他的第一身份都是禽兽。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主动出击，管他是不是老师，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挡的住的。”
　　
　　“也不一定……要是有那真正人品好的，就是面对不该他拥有的鲜花自动投怀送抱，他都能努力克制自己的，那就是好男人。这世界肯定不是没有好男人，若梦，只是咱们可怜，还没有遇见一个罢了……”
　　
　　“你说那种所谓人品好的，妖妖，那不是好男人，那是神仙，知道么？傻子哦，我了解你的，这个世界，没有神仙般的好男人的，要有，就必须等我吸了之后，才有……”
　　
　　“好吧，后来，你和那体育老师，为什么没一直好下去呢？他又有了别的女人么？怎么所有的剧情故事都这么雷同恶俗？”
　　
　　“他干我的时候，我让他骂我掐我打我，他起先不肯，后来就比我还有快感……他是一个喜欢追寻特殊快感的人。再后来，他就追寻另一种特殊的快感去了，眼里也不怎么容得下我了。”
　　
　　“他怎么了，若梦？对你行凶？”
　　
　　若梦打了了长长的哈欠，目光空洞而悠长地从盥洗室的窗户望出去，阳光刺着了她，她眯起眼睛，“没有，他没有对我行凶。妖妖，他，只是吸上了毒而已！”
　　
　　哦呀！原来如此！听着若梦的故事，我仿佛在平地好好走着，忽然就又摔了一跤。事情往往如此，只要舍得狠狠一跤摔下去，所有真相便清晰浮出水面。我已经摔了很多跤了。这一跤摔得虽然仍旧意外疼痛，却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我陪着若梦坐在地板上，我把她搂在自己怀里。我知道，她一定很累，也很冷。我握住她一只手掌，又在她瘦小的面颊上轻轻一吻，我怕惊扰了她似的，“那后来呃……你们怎么样了？”
　　
　　“他花了我很多钱。因为，我们虽然没有开结婚证，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我们的关系已经公开，我就等于是他的人了，他打我逼着我拿钱去买货，后来，又是拿钱给他戒毒，什么都是我，我挨打，挨骂，掏钱，什么都是我……”
　　
　　“那他家里呢？他不是在你们那块当体育老师的么？家里父母兄弟姐妹，都在你们那儿的吧？”
　　
　　“都在。他爹妈哭天抢地说我是个扫把星！但他确实是和我好了，以后，不知怎么才染上吸毒这毛病的。我记得，他没犯瘾的时候，也好好对我说过，他一定要戒掉，不能一直拖累我。后来，他进了戒毒所，三个月出来，不多久，又犯了。又进去，又出来，又犯了……像一个做不完的恶梦。再后来，他最后一次进去时，身子都像个骷髅了，哪里还有半点壮壮帅帅的影子，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不会再出来了，你也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若梦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他真的没出来？那他为什么要叫你走呢？”
　　
　　“那是他好心。我们那小地方，虽然我和他没法律约束，但在人们眼里，我就是他家的人了，他若是不再回来，我得给他爹娘养老送终的……他还算有良心，知道我自己有那么一双父母，他是舍不得再连累我了。我只好，走了。也有点对不起他父母吧……”
　　
　　“若梦，别想这些过去的事儿了。兴许他还没死呢，管他死没死，你对他的父母，没有赡养义务，你管自己，还管不过来呢，是不是？现在，不要去想过去了，你听我的，若梦，你一定要戒掉，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用你的钱，也用我的钱，咱们一定要有信心把这毛病戒掉，好不好？”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对若梦说。
　　
　　若梦的眼睛里一直是泪盈盈的，唇边也一直挂着一朵极其凄凉的笑容，她就那么看着我，“还来得及么？妖妖……我怕来不及。我现在，总算体会到，当初他吸毒戒毒，反反复复轮回多次，他也受了不少苦哇……我现在，也总算体会到了，毒这个玩意儿，要是不那么昂贵，该多好呵，我们平常百姓每天都能吸得起一些，不伤人，又飘飘欲仙，多好呵……呵呵，多好呵……”若梦痴人说梦一样呓语着，她泪眼朦胧，涕泪横流，是一幅真正无法自拔的瘾君子的模样。

锦瑟

唉..........

锦瑟

又毁掉一个。

啼妃

第40章
我求老于放过若梦
　　我最近奋发接业务，稍微赚了一些钱。事情真的很奇怪，只要心中再无幻想，现实也无依靠，我挑客户的毛病自然而然就不治而愈。随便什么人，只要他给钱，我就干！秃子、胖子、瘸子、龅牙、罗圈，口臭的，哮喘的、肉颤的、侏儒的……只要给钱，都行！谁给的钱多，我就先接谁的业务！我的业务提高起来，速度也是很快的。从这一点，可以再次佐证男人就是王八蛋！这世上有抠门的丈夫，小气的情人，就是没有不大方的嫖客！
　　
　　为了若梦，我又去找了一次老于。我再也不肯喊他于叔叔，我恨他。因为他给了我某种特别美好的幻想，却又将这幻想无情地打碎破灭了。我甚至不愿意想起，就是眼前这个半老的男人老于，是他介绍我认识了柳静安。我甚至也不愿意相信，我真的遇见过柳静安这样一个美好干净，不染尘世半点尘埃的男子。
　　
　　老于见到我还是很高兴。我看得出，他这高兴是由衷的，真像一个父亲见着自己女儿般的高兴，这也是让我产生依恋情愫的一种蛊惑。我克制自己，很肃然地摸出一个蛮厚的信封递给老于，“这是我还您的钱，我一共欠了您六千块，您点一点。”
　　
　　那个厚厚的信封好似一块烙铁，把老于烫着了。他皱着眉头，脸颊鼻翼两侧的肌肉都抖了抖，“小寒，你哪里来的钱？你……又接业务了？”
　　
　　“自然咯，我本就是K女，接大客户赚钱，是我的本职工作嘛！”
　　
　　“你搞什么名堂！小寒，我催你还钱了么？上次你不是和我说，打算去报个英文补习班么？怎么你又……干这个呢？你没钱用，你和我说呀，哪一次你开口，我不给你了？啊？你说，谁让你还钱了，啊？”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老于就是那个将若梦拉入吸毒深渊的刽子手，我会被他眼下的样子感动至死！我也不敢随便说他此刻就是假装，要是他是装的话，那我也只好说，他真的装得太像太好了！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谢谢您这一向对我的关照！您就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好心人，您哪里会是那故意害人给人下套的坏人呢，更不会见死不救，对不对，我敢肯定！”我这么给老于说着奉承阿谀的话，为我接下来的乞求打好基础。老于疑惑地看着我，脸上一阵红红白白的尴尬。他始终不接我的信封，我轻描淡写的将信封扔在他的大办公桌上。
　　
　　“小寒，我知道，你心里在责怪于叔叔……其实，我给你说……”他斟词酌句地开了口。
　　
　　我从背包里掏出摩尔，点上一支，深吸一口，然后，将烟徐徐地吐到老于脸上，我说，“别，您还是叫我妖妖吧，我从来都只是K女妖妖，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方小寒，您别叫岔了。叔叔这称呼么，就算是我愿意这么喊您，我也得为您考虑，不能让您觉得寒碜没脸，是不是？于德庆先生，我多谢您一向关照，我求求您继续可怜可怜我们，我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若梦吧，成么？”
　　
　　老于给我弄得不知说啥好。他从抽兜里掏出一个古铜色的烟盒子，打开来，取出一根硕大粗短的雪茄，点火抽起来，他点火的手微微颤抖。我又凑上去，轻轻将那支雪茄从老于手上夺下，我很妖媚地看着他，“是不是，这就是传说中会让人飘飘欲仙的神仙烟哪……那让我也当回神仙吧。”我以为老于肯定会扑上来阻拦我，谁知他没有，反而笃定坐着，要笑不笑地看着我。我倒是不尴不尬卡住了。我可不敢随便抽这神仙烟，我不想深陷毒潭，真的不想！我还是一个相当贪生的人，从前用霜盐、刀片，全他妈是装腔作势！
　　
　　“我靠你妈妈的！我他妈才不要当这短命神仙，留着你自己快活地死去吧！”我终于憋不住了。我把那粗短硕大的雪茄负气地塞进老于嘴里，谁知他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还真大大吸了一口，又对着我的脸，徐徐将烟雾吐了出来，我赶紧跳开躲过一旁，还拼命用手扇着。我真的怕这烟有毒，我多么可笑啊！生活，叫人是这样防不胜防，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这样高智商低情商的蠢材，又能防范得了什么？人，若蓄意有害人之心，怎么防，也是枉然。
　　
　　“傻瓜，我的傻小寒，这不是神仙烟，你要抽，就放心抽一支吧，只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抽这男人生殖器般的雪茄，实在是不大像，还是细摩尔夹在纤纤玉指间，有些风情样子……”老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放松谈话氛围。
　　
　　老于和我说，最开始接触我和若梦的时候，他确实是先把苗头对准了我的。因为，他看见我躲在角落里独自割手掌，自残抽烟，“你的样子颓废极了，一看就是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富家女，这是我认为最合适的投毒对象”，老于这么说。
　　
　　“后来，小寒，你还记得么，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总是你给我和若梦观战，事后，我躺着抽烟，把你俩都熏得心醉神迷。那时候，我本就打算慢慢对你们下手了，可是，我竟然怎么都舍不得，怎么都不忍心对你们下手。我很安心地做了你们俩很长一段时间的嫖客大客户，对不对？我的付钞手笔，一向也还大方，不怠慢若梦，也绝不亏待你，是不是？”老于继续说，他说的都对。
　　
　　“再后来，小寒你主动跑来，躲在我的怀里，给我讲了你和胡叔，和你爸的从前故事……孩子，从那开始，我特别心疼你，特别特别心疼，你可感觉的到么？”老于似乎动了一丝感情。
　　
　　“打那开始，我就对自己说，哪怕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毒枭，我也绝不会害你，小寒，我绝对不会害你。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我说的是有别于男欢女爱的那种真心，小寒，我怎么会把静安介绍给你认识，我知道，你喜欢他这样的男人，是不是？”
　　
　　老于提到柳静安，让我的心尖锐地疼了一下。至今，我都不敢完全相信，我真的通过老于，认识过柳静安，我不敢相信真的有这件事发生过，有这个人存在。柳静安是老于的外甥，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有所企图的阴谋呢？我真是害怕啊！
　　
　　“柳静安，他……还好么？还在小区门口，开着那家音像店么？”我忍不住问了。
　　
　　“柳静安是我的亲外甥，他一切很好哇。小寒，你内心有太多阴影，有很多人，很多事，你都不敢面对，一种是因为人和事都太丑陋，所以，你不敢面对；还有一种，则是因为人和事都太美好，你也不敢面对，因为，你害怕得到以后再失去，是不是？”老于说的，句句都对。
　　
　　“那天，静安忽然来了，他和我说，他总是能直觉感应到你要出事，他就飞奔过来帮你。我真是又感动又妒忌！为什么普天之下能像静安这样，心里怎么想，行为就怎么做的人，就那么少呢？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我曾经，也是像现在的柳静安一样的于德庆呀！”
　　
　　“那天，你是说，那天清晨，柳静安，他真的，来过了……”我忽然脸热心跳得厉害。
　　
　　“是的，他来了。他在阳光中一出现，你就晕过去了，小寒。我只是拽住了你的胳膊，没对你有任何动作，你自己晕过去了。你渴望静安出现，又怕他不出现拯救你，所以，你晕过去，逃避现场。我对静安解释了，我没对你怎么样，他相信了我。他知道我是做什么业务的人。静安还对我说，你先走吧，一会小寒醒了一定会求你放过若梦的。我就说，静安，我们都走吧，你现在给予小寒的关怀，她还不一定承受的起，不如就让她自己安安静静地醒来，安安静静地思考，之后，才安安静静地面对一切吧。于是，我们都走了。”
　　
　　我的眼泪，静静地流在脸庞上。柳静安，静安。“可是，今天我来找您，我还您的钱，也还依然要求求您，放过若梦吧，你可怜可怜她吧，就像您同情我可怜我一样，不成么？”
　　
　　“小寒，孩子，不是我不答应你。我给你说，给你举个例子。如果当初，我知道你们要去给小米报仇，要去剁苏多格，我一定会劝阻你们，但，你说，你们会听我劝么？肯定不会，是不是？而我告诉你，现在，你求我放过若梦，我不是不想答应你，我其实很想答应你，孩子！可现在，这不是光我一个说了算的。这世上，好多事情的对与错，好多人的好与坏，很多时候，都不是由哪一个人评判决断便能盖棺定论，板上钉钉的。小寒，你口口声声叫我放过若梦，可以，我不再联系她就是。但她呢？现在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找我啊！你说，她找我的时候，我理还是不理她呢？不理，眼睁睁看着她毒瘾发作身亡而死？理，继续让她花钱吸毒，越陷越深，最后还是死。这是从她的角度看问题。从我的角度看呢，我干的就是这个，我的客户找我接业务，你说，我接不接？我不接业务的话，我吃什么？穿什么？怎么在这世上生存？还有，干我们这行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都有级别和圈子的。若梦她已经是我培养的客户，现在我去挑断她，不接她的生意，我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不要说混不混，他们容不容我这样的叛逆活下去，都很难说。……”老于说了很多，我似懂非懂。我心如刀绞。
　　
　　老于最后和我说，“小寒，在这世界上，猪、牛、羊天生就是吃草的；人天生就是吃猪、牛、羊的；而老虎和狮子，天生就是吃人的。这是一条上天生成的和谐生物链，谁也不能随便乱扯这链子中的哪一截儿，动一动，就要天下大乱。”
　　
　　真的是这样么？我真想再听柳静安给我解释解释。他就在离开我不远的地方，就在某个小区门口的音像店里，所谓的咫尺天涯。可我，就是不敢去找他，也不能停止想他，我也说不清，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锦瑟

跟上了！

雁过无声

跟读中，就是觉得不过瘾。求链接

啼妃

雁过无声 发表于 2015-12-25 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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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欢喜，请随我一起慢慢跳舞……也算是感谢您支持六星论坛。多谢撒！

啼妃

第41章
多么无助的相依和相守
　　想想真是可笑，若梦差点就真的爱上沧桑的老于了，而最后，竟然是他将她推进了吸毒的深渊。我现在也终于了解，若梦她表面柔顺谦和，其实骨子里是极其强硬的人。我跟若梦说，我去求过老于放过她，若梦当时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端然而坐，洁白细致的牙齿扣在下唇上，半晌久久不语。过后，我才明白，她那种神情是一种很致命的“沉默着咬牙切齿”。若梦她当时“沉默着咬牙切齿”了很久，方才拉了我的手，像大病初愈的人一样，缓着声气儿说，“妖妖，以后别去求谁了，这人哪，没有谁能放过谁，也没有谁会放过谁，都得靠自己，一切都得靠自己，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好，若梦，咱们靠自己，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应道。我只觉得，若梦说这番话，是有骨子的那份强硬支撑着她，却没想到，这也是人强命不强，心里伤透了、凉透了的人才说得出的话。
　　
　　若梦让我陪伴并监督她自行戒毒。在现实中，我从没见过别人戒毒是怎么回事，脑子留存的印象，都是电影和电视里演绎的那些可怕镜头。但若梦，我觉得，她身为一个烟花弱女子，她真的是毅力顽强！我每天惴惴不安。我不知道若梦她什么时候会毒瘾发作，她要是发作起来，自己到时候应该怎么做，怎么帮她而不伤到她，同时也不让自己受伤……我时时刻刻为这些问题备受煎熬，神经高度紧张。然而，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只是若梦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烟也越抽越厉害了。我的业务繁忙起来，若梦也还在接业务，但由于身体虚弱，这一段日子，她的业务量少了许多。有时候我被嫖客压在身下的时候，我都会心不在焉地想，不知若梦现在怎么样？她也在接客吗？还是躲在休息室抽烟？我怎么看见她脸上眉毛都皱起来了？半夜或是黎明，我们吃些夜宵，然后结伴回去，我心里也很忐忑不放心。我忧愁又疑惑地望着若梦越来越瘦越来越苍白的脸，我只是问不出口，别是……若梦她背着我，又吸上了吧？若梦像是看穿了我怀疑她的心事一般，准备各自回房安歇时，她就拉着我的手说，轻轻地对我说，“妖妖，是我让你监督我的，你说，我还有必要在你面前装什么假么？这段日子，我没吸过，更没买过货，你相信我。”我突然觉得心里酸痛得受不住！若梦她越是这么淡定镇静，我越是觉得她令人怜惜！戒毒呀，狂喊乱叫砸东西打人，才是正常的剧情啊！哪有像她这么一声不响儿地往五脏六腑里伤自己的？我一把抱住瘦盈盈简直可以随风飘起来的若梦，情难自抑地哽咽起来，“若梦，你想哭想喊，想打人，你就冲我来吧，成么？你别这么憋着自己……要不，咱俩就睡一个房间吧，我不放心你……”
　　
　　若梦又那么虚飘飘地笑了，“可别。现在我们俩个，凡事都还靠你撑着哩，妖妖，你要是休息不好，人的精神状态就会不好，人的精神状态不好，你的情绪就也会不好，你接客的工作质量就会下降……从前，你挑客人，我都能给你扛着，现在，是你在替我扛着哩，好好去睡吧，我没事儿的，有事我叫你就是了，还不成么？”
　　
　　可那日，我怎么都睡不安稳。好容易天色大亮起来，我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在睡梦中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一股芳香的血腥气！随着这芳香的血腥气味儿越来越浓，我又隐约听见人的叹息和饮泣。我真是太困了，但我还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从睡眠中拉出来。我呼啦从床上坐起身来，用力甩一甩头，立刻便意识到，“若梦……不好！”我赤脚跳下地，奔到盥洗室，门果然被锁了。我用力拍门，“若梦，你开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在干什么，别干傻事儿……”我打算好了，她再不开门，我就砸碎玻璃门进去。
　　
　　还好，若梦很快就打开门了，她的脸泛着青灰，眼睛也是肿的，可她还是冲我微笑。“嘘……别咋咋呼呼喊那么响，妖妖，呵呵，我到底还是给你发觉了，我没怎么样，要怎么样的话，也不会在你这怎么样，我不能拖累你呀。我只不过……就是借你的小刀片和霜盐使了使，还有你的神秘愈合精油，都是你从前用过的……”原来，若梦并不是没有毒瘾发作过，她发作时，便用了我从前玩酷的那套玩意儿！是啊，给身体割一刀伤口，让鲜血冲走一些哀愁，这还真是个挺不错的奏效的好法子！可接下来呢？所有的苦难和折磨，会全部都放过若梦，全部都到此为止了么？从前，我总是喜欢用小刀片朝自己的掌心割一刀，然后又用霜盐增加痛楚，增加痛楚的时候其实也是增加快慰，然后再用那昂贵的精油纸巾止血恢复。后来，是若梦劝我开导我，让我不要迷恋此道，她说，一个人，只要心里的痛苦疙瘩解开了，谁愿意主动去戕害这也是爹生父母养的肉体呢？那么现在，这该死的毒瘾，是不是就是若梦心里最深最重，最难以面对，最无法解决的痛苦呢？她不吵不闹，只是在毒瘾像怨魂索命一样袭来时，借用了我的小刀片和霜盐，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落泪了！如果换了若梦的命运剧情加在我身上，我会做得到这么恢弘么？我总是叫的最响，架势摆的最足，但真到了裉节上，做得干脆利落大气力度的，又总是若梦！
　　
　　我没有阻止若梦使用小刀片和霜盐。要是用这些，能使她毒瘾发作时好受一些，我情愿让她用。再贵的霜盐和精油湿巾，我都给买。我多接几个客户就是了！发现若梦用那些玩意儿的那天下午，我就趁若梦睡着单独出门，去给她买了一大堆回来！若梦醒来，看着我买的一堆玩意儿，她还强撑着给我开玩笑，“哟，我的乖乖，妖妖，你这是想用这些刀片，一刀刀割死我，再用这些霜盐把我腌了做成咸肉哇……”我打开一罐超市里买的银耳羹，用勺子挖了一勺喂到若梦嘴里，“才不是！别瞎说。你看，精油湿巾我买得最多！若梦，以后，你要是瘾犯了，就尽管用，最好是喊我来帮你，我能控制伤口深度，把握霜盐剂量……反正，我帮你，既让你缓解犯毒瘾的痛苦，又不至于过于伤着了自己，完了以后，我还得替你进补……”若梦一只微笑着听我说，她一口一口地咽着我喂给她的银耳羹，但像透明珍珠一般的眼泪，同时也成串成串地滚下来。我放下碗，把若梦搂住，我拍着她的背脊，“若梦，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别这么憋着自己……你的笑容，把我的心都笑碎了。”
　　
　　然而，日子又过去没多久，小刀片、霜盐对若梦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血顺着她的手掌流了满地，汗从她的脑门子上也淌下来，我冲上去将若梦的手掌捂住，想将止血的精油纸巾摁上去，可她不知怎么，像一头力气巨大的野兽一般，将我掀得老远！一直都坚持微笑不哭的若梦，现在涕泪横流，她用带血的伤痛手掌捶打着自己的头颅，然后狠狠地将头颅，撞到玻璃镜子上去！她发出受伤动物一般的呜咽哀嚎！我也涕泪横流看着这一切，一种自己无力控制局面的惶恐瞬间捉住了我的心，同时，眼前若梦这叫人骇怕的样子，又叫我想起一部经典老电影《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我的心愈加痛的受不住！我不顾危险地冲上去，牢牢抱住若梦，她果然奋不顾身双手扑打我，拼命跳腾。我接了一杯子冷水，对着癫狂不止的若梦，兜头盖脸浇了下去！趁她被冷水激灵的当儿，我扑上去，握住了若梦的手掌！她一时清醒，整个人懈怠软在我怀里，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若梦再也不笑，她凄哀地哭起来了！
　　
　　我决定给玲姐打电话，再也瞒不住了，再瞒就要出人性命了！
　　

啼妃

明天站一天讲台，所以今天多更新一章吧！

啼妃

第42章
四方哀愁已汹涌
　　玲姐和梦芜赶来我这儿的时候，我已经将若梦拖到厅里，绑在一张餐椅上了。
　　
　　厅里，房间里，盥洗室里，到处都是打斗痕迹，一片狼藉。为了尽量不让若梦在毒瘾发作的时候伤着自己，我只好多受点伤，但后来，我也吃不住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两个大耳光把若梦扇晕了！然后我半拖半抱把她从盥洗室移到客厅，看着她头脸尽湿，浑身上下到处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我又赶快给她擦了把脸，换了一条干的睡裙。才这么一小会儿，若梦已经像是要醒过来似地颤抖着索索而动，情急之下，我操起一把剪刀，将我床上的床单三下五除二剪成了许多布条，我就用这些布条，将若梦反手绑在了椅子上。我还没完全绑好，若梦已经发狂般叫起来了！我赶紧将她牢牢捆紧，嘴里说，“若梦你别怪我，别怪我，等你好了，过去这阵，咱就马上给你松开，你说你现在想不想吃点啥喝点啥……我，我给你喂点水，你乖点乖点，镇静一下，好不好？”我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可是若梦大睁双眼，痛苦万分地看着我，她眼里双泪直流，又用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又咬自己的舌头，不一会，若梦便已经满嘴猩红，血，跑步比赛似地往下滴落，打湿了她睡裙胸前的一大块！
　　
　　我呜呜咽咽哭起来了。玲姐的电话我已经打过了，她咋还不来啊？她再不来，只怕我就和若梦一起死在这方氏空楼里了。
　　
　　即使是受到这样的极度震骇，还好我还没有全乱了方寸。为了防止若梦继续咬唇舌伤害自己，在她凄厉的呼号声中，我双手哆嗦着将一条厚实的大毛巾塞在了她嘴里，又从两头接上床单做的布条，两下里勒紧。这样儿，除了避免她再自咬唇舌，也让她嚎叫的声音弱了许多，好歹可以让她的声带和嗓子少受些伤害。我现在觉得，人其实是有许多潜能的，如果不是陪着若梦戒毒，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许多本事和能耐，我总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最无用之人！
　　
　　玲姐和梦芜终于来了，玲姐几乎是踉跄着奔到若梦跟前！若梦已经头低脑垂，气若游丝，她人被我绑着，嘴又勒着，血水和着唾液从她口角滴落，鼻涕和着眼泪在她脸上奔流，可她眼里那份哀怨的顽强神色犹在，从来没变！玲姐是一个脚软，口内万分伤心地大喊一声，“若梦呀——”，她整个人就匍匐在若梦跟前了，我都没见她这么失态过！连梦芜这个一向心冷心硬的人，也看不下去，她捂住嘴转过身，看见我的糗样，又拉着我浑身上下一瞧，哽着声音说，“怎么会这样？妖妖，你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我说我没事，梦芜又去看若梦，她死命忍耐着，到底也没忍住，大声地吸着鼻子，嗨着气，哭起来了。
　　
　　还没等玲姐和梦芜的悲伤情绪缓过劲，若梦又一次发作了。她不能动，也无法高声喊叫。她脸上那些鼻涕和眼泪已经不稀奇，她苍白的脸色现在涨得紫红，可以看见毛细血管一条条在皮肤底下爆裂，眼球暴突着，似乎要从眼眶里冲出来。若梦两个鼻孔处起先喷着透明的液体，后来变成奶白色的泡沫，嘴角也是如此，再后来，只听见若梦嗓子眼里一声含糊的低吼，又像是一声再也无可奈何的沉重叹息，我们便只见两股鲜红的血柱从她鼻孔里冲天而起！
　　
　　“妖妖，快给老于打电话，给那个姓于的家伙打电话，快叫他给若梦送货来，马上送来，钱我付……”玲姐高声叫道。
　　
　　真的靠自己的毅力能把毒瘾戒掉么？我很怀疑。一个不幸染上毒瘾的人，如果不是在沉沦的愉悦中慢慢消亡，便是在痛苦的戒毒过程中，万分凄惨地死去，就像若梦这样。我们不愿意看着她这么死去，不愿意！结局同样是死，还不如让她在一次又一次愉悦的吸毒感受中，慢慢儿地离去呢！
　　
　　老于很快赶来了。若梦见到老于的时候，她那个眼神我终生难忘！多少爱，多少恨，此刻统统毫无踪影！她望着他，眼里只有一种如婴儿般的狂喜和哀求。这个时候，人所有的情感、精神尊严，全部隐身而退，只有这累赘肉体的生理痴瘾，让她如兽如虫如蚁！老于看着若梦，似乎也略动了恻隐之心。虽说只是嫖客和K女的业务关系，可她毕竟是多次和他发生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哪！老于伸出一只手掌，替她把满脸的血泪粘液抹开，他很深情地对她说，“好了，若梦，我把货带来了，你缓一缓精神，缓一缓，慢慢儿再享受……”我看见若梦的眼里没有感激也没有仇恨，只有类似狗等着主人赏一根骨头的纯粹而直截了当的讨好！他是给她来送货救命的人，没有他送来的货，她就怎么都跨不过去那道坎！若梦，她纵是再心性强盛，也终是奈何不得自己这具轻贱的躯体所求，对着老于摇尾乞怜起来。
　　
　　我在玲姐的示意下，将塞在若梦嘴里的毛巾取出，又将捆着她的布条一道道解开，她便劈手剁了老于递过来的那袋货，亟不可待地往盥洗室奔去！身心都伤得太厉害的人，很容易猝死。若梦跌倒了，她手里那包货，被摔得老远！我们大家都听见，若梦是像被人摘了心肝一般哀嚎一声，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等我们去扶起她，若梦自己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那包货已经被老于捡起，若梦像抢食的狗一样扑上去！“好好拿着，慢点儿，货在这儿，没人跟你抢……”老于依旧深情地说。我忽然觉得心灰至极，可以说是万念俱灰！我眼前一黑，赶紧扶住沙发扶手，我听到老于和玲姐的声音——
　　
　　“小寒，你怎么了？“
　　
　　“妖妖，妖妖你怎么了？”
　　
　　我闭着眼睛，在黑暗里等眼前一阵灿烂的金星冒完，我才仰起脸，缓缓说道，“我没怎么，我只是觉得，与其看着若梦这样戒毒或吸毒，我情愿，看着她在能主宰和控制自己的时候，优雅体面地死去。”我的话，已经哽咽中断，我的眼泪，已经滔滔不绝！
　　
　　“胡说！妖妖，你要打起精神，不能就这样泄了气。你是和若梦最要好的一个，你若是先就这样泄了气，以后，我们还怎么放心让她和你住在一起，让你担大梁照顾她？这人，是生着和猪狗一样的身子，人活在这世上，也是和猪狗一样地吃喝拉撒——还有的人也还常干些猪狗不如的事情——但我们却不是猪狗，我们是人！我们攻克的每一个难关，迈过的每一道山坎，那都是只有人才做得到的超越！哪怕，我们尽了全力，最后却仍旧死在难关和山坎的这边，但天地作证，日月明鉴，我们那一次次拿命去搏击血雨腥风、拿心去拼杀风刀霜剑的过程，必将留存宇宙长空，这一点，没有谁可以毁灭！”玲姐说到最后，也是满面清泪。梦芜把双掌一拍，和泪而起，“对，玲姐说得对，您说的太好了！从良人会所结识您到今天，我觉得，您今儿说的话最精彩！我以做您的助理为荣！妖妖，我们一定要振作精神，这个时候，帮若梦戒毒，让她起死回生，不只是她一个人，也不只是你们俩的私事，这是我们全体良人会所姐妹的大事儿！”
　　
　　而后，玲姐将脸转过来，对正了老于。“老于，于先生，我们良人会所的恩公大客户哪，我久仰您的大名啊！我手下的若梦和妖妖，一向承您关照了！当然了，若梦，您也看到了，您已经把她关照得太好了！此时此刻，我也不想和您谈什么虚的。我这个妖婆子，半生风雨，也算阅人无数，才刚看您对着若梦那眼神，并非十恶不赦，亦有三分愧情，就凭这个，我斗胆请求于先生，您就把这戒毒的专业知识和手法，给我们这群任人信手坑害的姐妹们，都说道说道吧……”
　　
　　老于听了玲姐这一顿夹枪带棒又入情入理的话，神色间并不见有太多反应。惭愧之心？古道热肠？似乎都谈不上。如他所说，这猪牛羊就是吃草的，人就是吃猪牛羊的，老虎和狮子自然也就是要吃人的。他心平气和拿出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药盒子，打开给我们看，里面整齐排着十管针剂。
　　
　　“您不找我说话，我今儿来，也准备了要给你们一些交代。第一，别送若梦去戒毒所，进，都是白进。一次又一次，出去进来往返，她受苦受罪不说，也是将你们良人会所姐妹们的集体卖身钱，倾金倒银地白捐进去了。第二，别盲目相信，若梦在清醒时候给你们说的，靠自个儿的毅力戒毒的表白。这么干，成功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是很少。因为，这个毒瘾，它分心理毒瘾和生理毒瘾两块。大部分人都是过不了心理毒瘾这关，所以一趟趟进戒毒所。而这一点，对于若梦，恰恰不是最致命的问题所在。若梦是深受生理毒瘾侵害，却难得地保持了心理清醒和坚强的吸毒者——这在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而且还是这么个柔弱的女孩子，这才是我感到非常遗憾乃至愧疚的根本原因！”
　　
　　“那……于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若梦她主要是需要戒掉生理毒瘾，熬过最难受的这些日子，慢慢儿的，就能把瘾戒掉？”梦芜迫不及待地问。
　　
　　“理论上是这样。”老于说。
　　
　　玲姐白了他一眼，又望着梦芜。谈话一上升到理论的高度，玲姐只好请博学的助理打头阵了，谁说当K女的不需要多读书多吸收知识呢？
　　
　　“那请教于先生，在帮助若梦戒毒的实践当中，我们应该多注意和防范哪些方面呢？”
　　
　　“这就要见机行事了。若梦的个性，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她有比常人更强盛的心性，就注定了她也会有比别人更加坎坷凄惨的命运。连这吸毒戒毒也是一样，她既然能在心理毒瘾这块保持清醒和坚强，少受荼毒，那么，在生理毒瘾这块，她就必将饱受比一般的吸毒者更甚十倍不止的煎熬……”
　　
　　“那若梦这瘦弱的身子，她要是熬不过去呢，啊？那可怎么办？”玲姐忍不住高声发问。
　　
　　“若梦她肯定会熬不过去！竹子品行高傲，不流于俗，但，往往一折就断了。若梦的结果，很可能会是这样。”老于说。
　　
　　我和玲姐还有梦芜，我们三个人的心都揪紧了！
　　
　　“所以，我今天带了这盒针剂来。我首先给你们声明，这不是戒毒药，但也不是毒药，想要买到它不容易，价格也不比买毒品便宜。这一盒我送给若梦，算是我给她、也给各位答礼赔罪。我真心希望，若梦，她划算着用完这一盒针剂以后，不需要再向我买第二盒。”
　　
　　“那，那我们该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给若梦用这针剂呢？”我几乎是颤着嗓音对老于发问，我想，这项艰巨的任务，多半是要交给我来完成了。
　　
　　“小寒，你不是适合对若梦使用此针剂的最佳人选。你还是个孩子，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老于对我说了带私人感情的话，我听见玲姐哼了一声，梦芜嗤了一声。
　　
　　“把针剂交给我吧，于先生，我大致明白您的意思了，这针剂，必须得在我们觉得若梦快撑不住的时候给她用，而不是她讨着要用的时候，就给她用，是不是这样？”玲姐说。
　　
　　“不愧是大姐大，所以，这针剂，还得交给您，由您来掌握使用最好。”老于说着，将一盒子针剂药品交给了玲姐。
　　
　　玲姐接过针剂之后，继续说，“无论如何，还是对老于先生眼前出手表示感谢，我是恩怨分明的人，至于您和若梦之间的怨结，还是等她好了之后，自个儿再和您算去吧。另外，这盒子针剂多少钱？哪怕再贵，我们自己买，我们买给若梦用，就不劳您于先生破费了。”说着，也不等老于说出具体的钱款数目，只把眼朝梦芜一看。梦芜便打开玲姐的包，取出一捆钱递给老于，那应该是一万元。
　　
　　“少了您说话，多了，算我们对于先生您聊表谢意。”玲姐说。
　　
　　老于略一尴尬，便也一笑收了钱。再抬起头来，又说，“还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面，忠告各位：就算有这针剂，若梦也不见得就能百分百走得出这生理毒瘾的魔窟。我说过了，她心性特别强硬，心越强的人，命越薄，好竹易折，世事人情历来如此。让她宽心、放心、开心，应该比这针剂更重要也更管用。另外，如果在若梦戒毒期间，万不得已，你们还得为她准备毒品——我是说毒品，不是这针剂——这绝对不是没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儿，如果你们还得为若梦准备毒品，在这偌大的S城内，请你们千万记得，你们只能联系我买货！我这么说，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意和业务。”
　　
　　老于说完这些话，就走了。他走的时候，深深地看我一眼，而我，感到心力交瘁。我连自己还在内心深处隐隐惦记老于的外甥柳静安，我都感到分外羞耻。可柳静安并不是老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老于，他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这一点，我倒真是将信将疑。

锦瑟

啼妃 发表于 2015-12-25 09:16
第42章
四方哀愁已汹涌
　　玲姐和梦芜赶来我这儿的时候，我已经将若梦拖到厅里，绑在一张餐椅上了。

若梦还能回头么？

北原

读完了不吱声不厚道啊

北原

啥样的人生都得投入地过

啼妃

锦瑟 发表于 2015-12-25 20:18
若梦还能回头么？

路漫漫，夜未央。

啼妃

北原 发表于 2015-12-26 16:19
啥样的人生都得投入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