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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亲情随笔:老妈在沈阳(不断更新中)
楼主: 般若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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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随笔:老妈在沈阳(不断更新中)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2-7-16 06:4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2-8-16 06:21 编辑

2012年3月11日   星期日    暂别家人   准备出差
  
2012年3月6日,星期二,沈阳古城,漫天飞雪。
9时许,在办公室忙完手头必须尽快处理的工作,到正兴宾馆门前坐车,和开车的邻家女孩一起陪两位老妈去医院做全面体检。
原本计划周一去的,刚好碰上单位有事,又不能请假,只能作罢。
告知老妈周二再去体检时,老妈说你忙你的,工作第一。
原本,岳母并不想去,说检查啥子,一检查全是毛病,还不如不检查。
其实我知道,这不是岳母的心里话,她不过是怕给我们这些后人添麻烦罢了。或者说,她不想让我们这些后人为她治病花更多的钱。
和老家的绝大多数父老父亲们一样,岳母她们这个年纪的人,从来都是小病扛,大病挻,实在不行才找个赤脚医生拿点药打点针,根本舍不得去大医院。
正因为不及时去医院检查,有了病一直硬扛,前些年,我善久哥哥家的六秀嫂嫂,我大婶王世英相继被突然确诊为子宫癌并很快去世。
勤做检查,有病早治,应该成为我们每个人的良好习惯。
去年夏天,我在外地出差,邻家女孩打电话说她老妈心脏不舒服。我赶紧与军区总医院的一位老乡联系,让邻家女孩领着老人家做了个检查,说是没有大碍。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岳母心脏肯定出了毛病,只是问题大小而已,需要系统做个检查。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在张罗这个事情,岳母一般情况下不会去医院。
她怕花钱,更怕给后人添麻烦。
岳母性格急,也很倔,我老婆和舅佬倌有时根本管不了她。
可能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吧,我说点什么,岳母一般还给点面子。
去年回老家之前,弟弟、弟媳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给岳母买衣服,老太太这个不要,那不好看,逛了半天街,什么也不买,弄得我舅佬倌两口子一点招儿也没有。
那天在岳母家,当着岳父和邻家女孩的面,我说了岳母几句:给您买您就要着,这不要那不要,以后真不给您买,您又该不高兴了。
听我这么说,岳母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前些天,我给两位老妈每人买了一双防滑的带毛的皮鞋,岳母也是说我有,买那么多干什么。
我说穿啊。岳母笑着,什么也不说。
周二那天,当进了那家医院那长长的走廊,我猛然发现岳母把我给她买的新皮鞋穿上了。
再看看老妈,两个老太太穿着一模一样的皮鞋。
当时我就纳闷了:难道两个老妈商量好了?
真说不准儿。这俩老太太,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有时我跟邻家女孩开玩笑:这俩老太太,估计儿女在她们眼里都是浮云,她们两个才是离不开的好姐妹。
我说得没错儿,即使是在医院里,岳母也扶着我老妈,生怕她摔倒,根本不用我和邻家女孩操心。
我和医生作了沟通,商定了大致的检查项目:除了常规检查,我老妈重点查一下脑部,岳母重点查一下心脏。
另外,我还特意提到要做妇科检查。
医生很是不解:还做这个啊?我说一定要做。不为别的,只为那些曾经发生我亲人身上的悲剧不要出现在两个老妈身上,我们这些后人谁都经不起那样的打击。
检查进行得都很顺利。
最终的检查结果显示:72岁老妈的身体机能各项指标要远远好于61岁的岳母。
除了脑部血管有些老化,老妈心肝脾肺胃全都正常。
医生讲,老妈早上喊头晕,与脑部血管老化、供血不足有直接关系。
事实上,去年在老家时,我就让我初中同学带我老妈做过一回全面体检,结论与这次很吻合。
之前,我也找医生咨询过这个问题,回答说这是老年病,没有太好的招儿,除了日常注意保养,春秋两季各打两回点滴,可以缓解一下病情。
与老妈相对健康的身体相比,岳母遇到的麻烦就多了一些。
首先是心脏,有早博现象,主动脉有些硬化。老人家去年说心里难受,与此紧密相关。
再就是肝上有个很小很小的钙化点,张爽当时咨询了医生,说是只要不继续发展,就没什么问题,注意定期检查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白细胞偏高,但原因不明。
所有检查结束时,我和邻家女孩真诚地向医生表达着谢意。
医生笑着说:其实我今天挺感动的。你们两口子对老人这么好,真不容易。尤其是你,在军区机关工作,平时很忙,还抽出时间陪两位老人做体检,更不容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这样的。以后两位阿姨有什么事需要我的,直接打电话就行,我一定全力以赴协调好。
听医生这么说,两位老妈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
邻家女孩笑着说,都是应该做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再次向她表示感谢。
前天晚上,当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后,我到岳父岳母家,把舅佬倌和弟妹叫到一边,告诉他们两个关于岳母的体检结果
我重点说了岳母的心脏病,提醒他们今后别让岳母累着了,也不要惹岳母生气,还让他们给岳母买点速效救心丸备用。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1日6:29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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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2-7-16 06:45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2:夸夸这个老党员
2012年3月12日   星期一    又到植树节   又到作秀节
  
  前天下午,儿子岩哥在家里鼓捣电脑上网,忙着下载他最近疯狂迷恋的电视连续剧《谈谈心,恋恋爱》。
  这小子,最近疯狂迷上了那些或煽情或搞笑的青春偶像电视剧。
  先是把《北京爱情故事》从头到尾看完,连汪汪峰演唱的那些歌曲全都学了个滚瓜烂熟;之后又是让我们这些70后看不懂得《爱情公寓》,接着又是《谈谈心,恋恋爱》。
  那天,邻家女孩没大没小的和宝贝儿子开玩笑:你小子最近怎么啦?还谈谈心恋恋爱,难道喜欢上了某个女孩不成?
  哈哈,谈恋爱可能早了点,但岩哥确实有个十分喜欢他的邻家女孩。只是岩哥和他老爸小时候一样装蛋,这他的邻家女孩不冷不热,兴趣好像不是很大。
  那天我的邻家女孩问岩哥为什么不喜欢他的邻家女孩,回答差点没让我的邻家女孩笑喷:她长得太小了!
  我的天,多大的小屁孩儿,这哪跟哪啊?
  对于岩哥是否恋爱或何时恋爱,管还是不管,我和邻家女孩子还没列入议事日程,我老妈也不会放在心上。老人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宝贝孙子的当下的学习和未来的发展。
  看着孙子下载电视剧,老妈很认真地讲:马上上初中了,好好学习,尽加入共青团;上高中时,要像你老爸一样争取入党。
  岩哥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听得直发懵:入党?怎么入啊?
  老妈是个有着将近50年党龄的中共老党员,对党忠诚,决无二心,不仅时刻维护着党和党员的良好形象,还一心想在她的后代里多培养几个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当我在高二被学校党支部确定为入党积极分子时,老妈给我的来信比平时长了许多,讲了一大堆大道理,弄得我云里雾里。
  高中毕业前,当我成为中共预备党员,老妈比我还高……老爸则不时拿老妈开涮:咱们家有两个党员了,今后谁也不敢惹你了。
  每每此时,老妈只是笑笑,并不搭腔。
  老妈这个老党员,一直没忘履行入党时的誓言,一直竭尽全力在发挥着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
  前些年,重庆开县岳溪镇花园村党支部组织村民种植无公害蔬菜发家致富,乡亲们怕赔钱,响应者不多,党支部便号召党员带头。
  作为村里岁数最大的党员之一,老妈积极响应。
  那时,老爸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生活不能自理,需要老妈寸步不离的照料;劳累过度的妈妈也患上了腰间盘突出,腰痛得十分厉害。
  我打电话劝妈妈不要去种无公害蔬菜,注意保养身体。妈妈讲:我是党员啊,不带头别人会说闲话的。你们部队打仗时,党员不得带头往前冲么?
  我彻底无语,只能闭嘴。
  今年正月十五那天,在老爸的坟前,在离开老家来沈阳定居之前,当老妈委托同村的党员贺德路代她缴纳为期两年的党费时,我真的被震撼了。
  农村党员每月缴纳5角钱党费,老妈兜里没零钱,找我二姐借了20元交给贺德路。二姐这钱不要了,老妈说这个钱必须还。
  妈妈缴纳的哪只是党费,分明是一个老党员对党的无限忠诚,还有那强烈的党员意识。
  这种忠诚不是装出来的,这种强烈的党员意识也装不出来。
  到沈阳之后,老妈不时会给三个村合并成胡家村的党支部书记谭千湖(大名谭洪兵)打电话,问问村里的情况,也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
  老妈可能意识不到这就是党员向组织汇报思想,她做得那么自然,一点做秀的意思都没有。
  老妈不仅党龄比我长了30年,所作所为也更比我更像个共产党员。
  比如,我就做不到主动缴纳党费,有人收才会给,鲜有提前自个儿去交的时候。
  比如,我就做不到定期向党组织汇报思想,领导不找我谈,很少主动去汇报自己的所思所想。
  比如,我就做不到自觉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至少不能像老妈那样积极主动。
  前些天,老妈又做了件两让我感慨万千的事情。
  上周五早上,我和妈妈一起下楼时,她说她把楼道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并称灰尘好多,扫了一大堆。
  我这才发现原本有不少垃圾的楼道彻底干净了。
  我知道,到了沈阳,老妈这个老党员远离了组织,但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党员身份,依然想通过这种方式履行一名党员义务和责任。
  上周五晚,同事王东华、刘治国到我家吃邻家女孩做的川菜,喝酒时我们几个唠起一些党员领导干部的腐败问题,治国有感而发,为我们党的前途担忧。
  我看到,原本一直微笑着的老妈晴转多云。
  我当即提醒治国别乱讲,我老妈听了会不高兴的。东华赶紧接过话茬圆场,说这只是极个别现象,笑容才重新回到妈妈的脸上。
  这就是我72岁的老妈,一个让人敬佩的入党近50年的老党员。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2日6:28 于北国滨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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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2-7-16 06:45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3:妈妈的清晨
2012年3月13日   星期二    出差在外   孤独难耐
  
  原本,我是个经常出差的人,不时飞来飞去,偶尔天南海北,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没有规律的生活
  这一次,出差不过两天,开始十分强烈的想家。
  昨晚,往沈阳的家里打电话,第一个接听依然是我的邻家女孩。
  两口子没极正形的瞎扯一通之后,老婆说老妈正在洗脸,问我找不找妈妈接电话。
  我习惯性地说不用了,之后匆匆地挂了电话。
  其实我想听听妈妈的声音的,只是这些年来已经不太习惯在电话里和老妈腻歪,因为总是找不到话题。
  刚挂断固定电话,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是家里,赶紧接通。
  原来邻家女孩打过来的,她说妈妈来了,让我说两句。
  真就没啥说的,问问老妈这两天怎么样,便匆匆挂掉。
  放下电话,我有些后悔:为啥就不能跟妈妈在电话里多说两句呢?这个臭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这一刻,我找到了自己这次出差才两天就强烈想家的原因:想妈妈,想更多的和老人家呆在一起。
  这种感觉,以前不曾有过。
  或许,老妈来沈阳这一个多月,已经让我习惯了久违多时的生活:在妈妈的呵护下快乐度过每一天。
  有老妈在身边的日子,确实是幸福的。
  不出差的日子,当我每天凌晨5点准时起床开始上网或写东西不久,老妈会跟着起来开始忙乎。
  老妈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那个不太热乎的热宝充上电,之后塞到邻家女孩的被窝里,生怕自己的小儿媳妇冻着了。
  我的老妈,她就一个人独自睡那么一小会儿,哪能冻着哈?
  随后,老妈开始洗漱。
  说到洗漱,不得不提起起老妈来后我家洗漱间发生的一些微妙变化。
  就拿牙膏来说吧。以前我和儿子是随用随扔,经常找不到牙膏,气得邻家女孩牙直痒痒,经常拿这个说事儿。
  当然,在挤牙膏时,邻家女孩和我们父子没什么不同,怎么方便怎么来,弄得牙膏东凸西凹的,一点形状也没有。
  不仅如此,牙膏的利用率也极低,经常还没用完,便挤不出来了。
  于是我家的洗漱台上经常出现数只牙膏,每一只都是奇形怪状,惨不忍睹。
  老妈来沈阳之后,我家的洗漱吧上最多只有两只牙膏。
  不管我们怎以乱挤乱扔,再去刷牙时,牙膏总会乖乖地立在口杯里,并且所有牙膏一律朝着出口的方向,尾部瘪瘪的,前部鼓鼓的,很是好看。
  不用说,这都是老妈的功劳。
  洗漱完毕,老妈会过来问我早餐想吃什么,之后去厨房准备。
  多年来,邻家女孩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不喜欢早起做早餐。尽管我和儿子强烈抗议了好多年,依然不见改观。
  于是父子俩选择了放弃,相约去我单位食堂解决早餐,一吃就是三年半时间。
  老妈来了,儿子终于不用早起了,我也不再为早餐犯愁,只需静等妈妈烹饪的美食就行了。
  在厨房忙乎一阵子,老妈开始收拾房间。
  一般先从儿子的卧室兼我家的电脑房开始。
  每每此时,我会暂时从电脑和网络中回到现实,接过妈妈手里的擦桌帕,一边擦拭桌子和电脑,一边说着儿子的胡扔乱撇。
  每每此时,老妈总是说他还小,再大点就完全懂事了。
  早上写东西时,我习惯于泡杯浓浓的铁观音,一边喝着,一边打着字,不时再续续水。
  老妈会不时过来给我续水。
  因为最近一直在记录我的家族故事,遇到没搞清的问题,我会站起来到厨房或其它地方找老妈问一问,之后再回来接着往下写。
  每每此时,老妈都会很耐心地给我讲。
  至今,妈妈还没看过我写的这个系列,也没主动让她看。
  刚开始写这个系列的时候,六星文学网的烟云大哥就提醒我:你这个系列,暂时不适合你老妈看,免得老人家更加伤心。
  我懂得烟云大哥的心思。他是担心我老妈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没有走出来,而我的这个系列又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我老爸的很多事情,确实容易加重她的悲伤。
  因为这个,我甚至暂时中断了教老妈上网上QQ的计划。
  每天早上六点半,老妈会准时过来问我:是不是该叫李岩起床了?
  每每此时,我当天的日志早已完成,正往我的QQ空间和博客里发布。
  接到老妈的指令,我会打开QQ音乐和音箱,播放我最近超级迷恋的凤凰传奇的系列歌曲,以此作为叫儿子起床的信号。
  之后,在奶奶和老爸的再三催促下,儿子迷迷糊糊地起床,迷迷糊糊地找他奶奶要衣服要袜子,迷迷糊糊到电脑跟前让我换一首他正迷狂迷恋的《北京爱情故事》里的系列歌曲。
  每天七点整,伴随着妈妈的招呼声,我会暂停QQ音乐,叫儿子一起去吃早餐。
  这时候,妈妈会打开电视,拔到央视新闻频道,并再三提醒孙子要养成看新闻的习惯,说是高考会有这方面的内容,经常看,就不会死记硬背了。
  儿子还处于疯玩的年龄,根本不会考虑什么高考的事情。
  不过小家伙儿对新闻倒是很感兴趣,每天早餐时都会和我探讨叙利亚局势,或是中俄关系,还有普京与梅德韦杰夫上演的轮流坐庄连续剧。
  每每此时,老妈总是静静地吃饭,微笑着听儿子和孙子胡扯。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3日6:29 于北国滨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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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2-7-16 06:45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4: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大舅的故事
2012年3月14日   星期三    北国江城   积雪依旧
  
  大舅叫谭长发,今年63岁,一个人在重庆开县岳溪镇插腊村五百梯孤独地生活着。
  大舅小时候很聪明,虽然只在小学呆了一学期,但每次考试全是100分。
  后来,因为患上不明原因、久治不愈的肚子疼,大舅被迫缀学,之后没再回到学。最初学的那点东西也全部还给老师,至今大字不识几个。
  大舅小时候不叫谭长发,叫谭世模。
  这是我亲外公给取的名字。
  从我老妈与大舅的名字里,我看到了作为一名曾经的地下党员的政治情怀:我妈妈叫谭世英,大舅叫谭世模,最后一个字合起来就是“英模”。
  幺舅的原名更有意思:谭世红。
  哈哈,根正苗红代代传,争做英模世世红。
  从妈妈和大舅、幺舅的名字里,我找到了老妈给我取那个名字的遗传基因:跟我外公学的。嘿嘿。
  我的亲外公被活活饿死、谭世贵成为家里的新主人之后,大舅、幺舅相继被改名为谭长发、谭长元。
  之所以改名,是因为谭世贵外公依起来与我大舅他们同辈,叫起来实在不好听,面子也不好看。
  作为妈妈仅有的两个亲弟弟之一,在我老妈出嫁之后,大舅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
  尤其是谭世贵外公去世后,大舅的经济收入更是成为那个家的主要生活来源之一。
  大舅是石匠,在那个年代的山区农村属于比较吃香的职业。
  大舅一直没有结婚,倒是帮着他的弟弟我的幺舅成了家。
  没外出打工之前,大舅一直与幺舅一起生活,至今也没分开单过。
  结婚后,幺舅妈相继生了大表弟谭耀权、小表弟谭耀坤。
  对于这个侄子,大舅疼爱有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
  后来,按照老家的风俗,无后的大舅单独立户,他的户口薄里多了一个成员:小侄儿谭耀坤。
  这么做,是想老有所依。
  大舅和我妈妈的感情很深。
  我生父去世时,大舅忙前忙后,三天三夜没睡觉,累得差点虚脱。
  在我家那些揭不开锅的日子里,大舅经常接济姐姐。
  上个世纪80年代末,大舅开始外出打工。
  外出打工之前,大舅用了整整一年时间,一个人打石头,之后和幺舅一块块抬回来,硬是修起了一座数百平方米、两层的石混结构楼房。
  至今,每每去两个舅舅一直不曾分开的家里,我还为大舅当年的壮举所惊叹。
  修完房子,大舅外出打工,陆续往家里寄了六七万块钱,让在家的幺舅把房子装修一下。
  结果,钱都被花了,房子还是当初的老样子。
  也不怪幺舅。
  幺舅妈身体不好,常年需要吃药。两个表弟相继读书,并一直读到中专。
  大表弟耀权从小身体比较弱,还有哮喘。上完中专后,一直在外面飘着,三十出头了,至今未婚。
  小表弟耀坤初中毕业后,经过我那个在开县师范学校的表姑努力,成为一名师范生。
  原本是件好事,却因小表弟迷上网,经常翻院墙出去上网,学校一再警告,最后退学了事。
  小表弟开始外出打工,后来有了女朋友,成了家,有了一个宝贝儿子,如今和幺舅、幺舅妈一起暂居深圳。
  大舅一直为那个家默默奉献着。
  大舅一直在新疆打工,一去就是将近20年。
  大舅不识字,不会打电话,不会写信,更不敢一个人回家,曾长时间与家里中断联系。
  那时候,我妈妈担心极了,一说到大舅,总会叹气连连,泪水涟涟。
  后来,有了大舅的消息。
  大舅也买了手机,但只会接不会打。
  妈妈经常给大舅打电话,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舅一个人在外面,妈妈确实放心不下。
  去年秋天,按照我妈妈和幺舅的安排,小表弟专程跑到新疆,将大舅接到深圳一起生活。
  后来,听说我们五兄妹都要回家给我老爸过生日,大舅很想念姐姐姐夫和五个外侄,于是跟着我二哥回到老家,为我老爸过了生日,也全程参加了我老爸的葬礼。
  对于我把老妈接到沈阳一起生活的决定,大舅是开心的。毕竟,姐姐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晚年生活。
  同时,大舅也是伤感的。因为从此以后,他将与姐姐天隔一方。
  离开老家前,我和妈妈、二姐、大侄儿一起,去帮大舅收拾了一下那个空闲数年的楼房。
  我给大舅买了一些诸如调料等生活必需品,还给他买了老年钙片,提醒他按时服用。
  大舅已经不再年轻,经常喊腿软脚痛,真需要自己用心保养了。
  在遥远的老家,妈妈最放心不下的亲人,应该就是我大舅。
  到了沈阳,妈妈不时会给大舅去个电话。
  到沈阳后,妈妈不时问我大舅户口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老爸去世前,在岳溪中心医院的病房里,老家也在插腊五百梯的谭丙轩舅舅给我说起一个事情,让我想办法把大舅的户口单独剥离出来。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申请五保户资格并享受相关待遇。
  大舅无儿无女,原本符合这个条件。
  但因为他的户口与小表弟在一起,也就丧失了这个基本条件。
  这是个比较难办的事情,但为了大舅,我要全力以赴。
  最终,在一位好大哥和一位初中女同学的帮助下,这个事情办成了。
  祝愿大舅的晚年生活健康快乐。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4日6:34 于北国江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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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2-7-16 06:45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5: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永远年轻的幺舅
2012年3月15日   星期四    药城通化   奇特二密
  
  时间定格在二十多年前。
  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每放假,我和小妹都会往幺舅家跑,一住就是半个月以上。
  刚开始,二姐领着我和小妹去。
  等我大一些,我就带着小妹穿过野鸭池,爬过硝洞岩,步行两个多小时到插腊五百梯幺舅家。
  那时,我家穷得经常吃不饱饭,尤其是每年放暑假时,正是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
  我和小妹喜欢去幺舅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可以吃饱饭,还不时有肉吃。
  在吃不饱的年代里,对于孩子来说,能吃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梦想了。
  那时候,身为石匠的大舅经常在外面干活,不怎么着家。每次学校放假去舅舅家,我和小妹都要天天和幺舅和幺舅妈生活在一起。
  我们老家叫舅妈为舅母,我们都叫幺舅妈为幺舅母。
  快到幺舅家时,我们会经过幺舅母娘家的地坝。
  那时,幺舅母的老妈妈对我们五兄妹非常熟悉,每次路过都会热情地打招呼,邀请我们进屋歇脚和喝水。
  大表弟谭耀权比我小妹小四五岁,当时还是个小屁孩儿。
  每每去幺舅家,小妹的任务是协助幺舅母看护小表弟,我的任务则是负责每天和许修凡等一帮小伙伴到大耥等地放牛。
  放牛其实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每天吃过早饭,几个小伙伴赶着牛,不紧不慢到达目的地,之后松开牛绳,任由牛儿满山乱跑和啃草,回家时再去招呼它们。
  我们的任务,就是草地上疯玩。
  放牛的小伙伴里,有男有女,很是有趣。
  当初我们那帮孩子似乎开化得很早,小小年纪便懂得了男女之事,哈哈。
  若干年过去了,再回老家,再去幺舅家,已经很难看到儿时的伙伴了。
  当兵第一次回家,曾经见到过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孩,彼此之间只有羞涩,已经无法回到当初的天真无邪了。嘿嘿。
  小学六年级最后那个寒假,幺舅没再让我放牛,而是让我到插腊湾的小学补课,为中考作准备。
  在这里,我的作文天赋成为一个传奇,老师经常念我的文章,甚至动员我转学过来就读。
  在幺舅家的日子,充实而快乐。
  在幺舅家度过的那些假期,注定会深深地镌刻在记忆深处。
  一同留在记忆深处的,还有幺舅和幺舅母对我们的好。
  那时,幺舅还很年轻,帅帅的,很有活力。
  那时,患有哮喘的幺舅母身体一直不好。
  幺舅对我和小妹很好,从不打骂我们,有的只是微笑和疼爱。
  在我们老家,当舅舅的打骂外甥或外侄女,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人敢说半个不字。
  幺舅一直不曾打骂我们。
  甚至放牛时贪玩,牛踩了或吃了人家的庄稼,别人告状到我幺舅那里,幺舅也不会骂我,只会笑着提醒我下次别那么贪玩。
  幺舅母对我和小妹也很好,从不曾打骂,也没有抱怨,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我小学毕业前,小表弟出生了,幺舅的负担越来越重。
  幸好有我大舅默默帮衬和无私奉献着。
  那时,幺舅和老爸一样,在煤厂挖煤。
  时不时的,幺舅会从煤厂拎回一块新鲜猪肉,亲自下厨做给我们吃。
  幺舅有一手好厨艺,比幺舅母强了很多。
  幺舅在家的时候,做饭做菜的总会是他,幺舅母也就跟着打个下手。
  我上初中以后不久,小妹小学毕业,缀学在家务农。
  从此,假期我和小妹去幺舅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一直到彻底不去。
  之后我又到外地上高中,只有过年时才会跟着妈妈去幺舅家走走看看。
  当兵之后,我只见过幺舅和幺舅母一次。
  这些年,幺舅不时外出打工,不时回家种地,来回的折腾。
  几年前,幺舅在家的时候,因为我小表弟领着老婆在我二哥家同了房,幺舅和我二嫂狠狠地干了一仗。
  在我们老家,除了最亲的兄弟姐妹,外人不可以在自个家儿里同房,说是不吉利,表亲也不行。
  哈哈,因为我小表弟的一时兴奋,导致二嫂极度不满,强烈要求幺舅搭红放火炮冲冲晦气。
  最终,幺舅选择了妥协,亲自到我家放了一挂鞭炮了事。
  当时,幺舅和二嫂闹得很僵,以至于小表弟结婚时,二嫂坚持不去。
  我打电话给二哥,让他找个理由,就会外出办事,偷摸去五百梯参加了小表弟的婚。
  所幸的是,后来幺舅和二嫂和解,又开始走动和来往。
  这些年,我很少给幺舅联系。
  曾经写过信,但没有坚持下来。
  后来,幺舅有了手机,我也是一年打不了几次电话。
  幺舅在家的时候,我曾给他和幺舅母各寄了一双军工厂生产的带毛皮鞋。
  不料寄给幺舅母的那双小了些。幺舅母过年时穿着去亲戚家串门,回来时实在受不了,提着鞋光着脚丫走回了家。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5日6:16 于吉林通化二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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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46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6: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不容易的善久哥
2012年3月16日   星期五    再回吉林   亲近江城
  
  作为曾经的养母和永远的幺婶,善久哥哥对我老妈的感情很深。
  今年正月十四下午,也就是我带着妈妈来沈阳的前一天,善久哥哥背着两块腊肉,一一瘸一拐来到我家为我们送行。
  妈妈不停地叮嘱着已经六十出头的侄儿,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及时打电话,不要一个干挺着。
  我知道,妈妈是怕善久哥哥一个人在家受欺负。
  善久哥哥满脸的神伤,不时点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是的,老爸的去世,妈妈离开老家去沈阳,最神伤的那个人就是善久哥哥。
  因为从此以后,在老家,在他的身边不会再有至亲至爱的亲人。
  生父6兄妹,留下几十口人,如今常年呆在赵家岩老家的,只有善久哥哥一个人。
  老一辈死的死,走的走,不是在阴间,就是在外地。
  亲妹妹在插腊五百梯,路途虽然说不上太远,但对于腿脚有些不方便的善久哥哥来说也是个挑战。
  堂弟堂妹们要么在外地发展,要么常年在外地打工。
  一对女儿一个定居万州,一个常年在苏州打工。
  以上就是造成善久哥哥孤独一人的原因。
  善久哥哥这一生,实在太不容易了。
  因为父母早逝,善久哥哥先是带着我善芝姐姐,跟着二爷二娘一起生活;后又跟了幺叔幺婶。
  我不怀疑二爷二娘、生父和我妈妈对善久哥哥和、善芝姐姐的疼爱和呵护,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哪有在自己父母身边踏实?
  所以我非常理解当初善久哥哥以绝食方式要求与我父母分开单过的举动,他只是想活得更自我一些罢了。
  分家单过和结婚后,善久哥哥的日子一直不那么顺溜。
  除了六秀嫂嫂不怎能能干,最大的苦,还是贫穷。
  一直到我生父去世、妈妈改嫁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善久哥哥一家挤在一间房子里,前半部分是厨房,二半部分是卧室,中间连个遮拦都没有。
  那个年代,几乎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差不多,吃不饱,穿不暖。
  善久哥哥那间房子,紧挨着我家的那三间土房子,至今还孤零零地伫立在已经荒芜的赵家岩老院子。
  我老妈改嫁后,可能是估计我们哥仨不会再回赵家岩定居,善久哥哥提出要把我家老屋的三间房子转让给他。
  妈妈给三个儿子打电话征求意见,我们全都同意。
  当时我还对妈妈讲,我那一份送给善久哥哥,一分钱都不要。
  善久哥哥给了一点钱,我家老屋的三间土房子换了主人。
  其实,这时候的善久哥哥已经不需要这么多房子,因为他的两个女儿相继出嫁,家里就剩下他和六秀嫂嫂。
  善久哥哥的大女儿叫李克娴,和我同岁,从小就很亲热地叫我幺叔。
  克娴小时候体质弱,好几岁了还不会走路。不过这没有影响她后来上学、外出打工和结婚生子。
  克娴的老公叫万文学,家离我们赵家岩不远,夫妻俩一同打拼,修起了楼房,文学还在投资经营煤矿。
  克娴和文学育有一男一女,大女儿万丽上了初中,已是半大姑娘。
  善久哥哥的小女儿叫李小平,长是娇小秀气,是我们赵家岩“老五房”最漂亮的姑娘之一,也是我们二房最漂亮的女孩。
  小平找了个能干的老公叫贺精松,两人育有一子,在重庆万州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因为两个姑娘都有出息,善久哥哥现在可以说是衣食无忧,每天有一搭无一搭地干着农活,成天小酒喝着,日子倒也滋润。
  善久哥哥目前最大的苦恼,应该是孤独。
  尤其是数年前六秀嫂嫂去世后,善久哥哥明显见老。
  当兵后,我曾经给善久哥哥写过信,邮过棉衣棉裤、大头鞋等物品。
  有一年回家探亲,善久哥哥对我讲:老幺,多亏了你寄回来的棉衣棉裤和大头鞋,真暖和,把我多年的老胃病都捂好了。
  善久哥哥大字不识不一个,当年我给他写信,从来收不到他的回信。
  收到信,善久哥哥要克娴她们念给他听,之后收起来,用心保藏到现在。
  老爸去世后和妈妈来沈阳之前,善久哥哥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叨咕: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了。
  我告诉善久哥哥,别人欺负你,你要给我们打电话。
  是的,善良的善久哥哥不是会受他人的欺负,也不知道怎么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重庆的养老保险没有覆盖到所有乡村之前,育有两女的善久哥哥原本符合条件,却被他人顶替,最后我从重庆找人才争取回来。
  去年,村里以善久哥哥名义向上级申请了一台电视,结果却给了别人。
  善久哥哥气得够呛。小平和劲松赶紧从家里搬来一台彩电,生怕他们的父亲因此而落下心病。
  至今,过了六十岁的善久哥哥还没拿到国家奖励的计划生育奖励费。
  按照规定,育有两女的父母年过六十,享受一定经济补助。
  善久哥哥没享受到这一待遇,竟然是因为他拿不出与六秀嫂嫂的结婚证。
  善久哥哥讲:真没有啊,当初结婚就没结婚证。
  我说补办一个,善久哥哥说连个照片都没有,怎么办?再说你嫂嫂早就没了。
  说起这事,老妈很来气:他们就是找借口,那个年代,农村人很多结婚都没领结婚证,包括她自己,先后结婚两次,一次证也没领。
  哈哈,我和老妈开玩笑:您至今未婚哩。
  听我老妈讲,赵家岩有个堂叔一直欺负我善久哥哥,妈妈数次去找他理论,说是有事冲我来,别欺负善久。
  据说这位堂叔自个儿把国家出钱铺设的塑料水管拿回家用,反过来诬陷我善久哥哥,连村干部都不相信,说李善久不是那种人。
  这位堂叔在村里当过多年领导,余威还在,善良得有些软弱的善久哥哥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有时候,也真想出面和这位堂叔理论理论,为善久哥哥讨个说法,但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放弃。
  毕竟,都不是什么大事,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毕竟,我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为什么要闹得四分五裂呢?
  我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尽我所能,关照好善久哥哥的晚年生活。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6日6:16 于北国江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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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2-7-16 06:46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7: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命苦的善芝姐姐
2012年3月17日   星期六    报销的周末   闹心的工作
  
  去年10月以来,我先后两次回老家,重拾或收获了久违的亲情友情同窗情,也留下了诸多遗憾。
  两次都没见到姐姐,自然是一大遗憾。
  “十一”长假回去,只在老家呆了三天,实在挤不出时间去姐姐家。
  当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过年回来时再去看她。
  电话里,姐姐有些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
  姐姐老了,已经管不了我这个最小的弟娃了。
  尽管没有骂我,可我知道放下电话后,姐姐会一个人抹眼泪儿。
  龙年春节回家前,姐姐的大儿子、我的大外甥陶要树从姐姐家所在的插腊村五百梯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到家,说他准备带母亲到福建过年。
  我让他再等等。因为我不想错过见姐姐的机会。
  最终,因为我的行程安排出了问题,等我到家的时候,姐姐已和要树已经去了福建。
  姐姐其实是我的堂姐,名叫李善芝,我亲大伯的女儿,善久哥哥的亲妹妹,大伯大婶去世后,由我生父和妈妈带大并为她找了婆家。
  因为有这个姐姐,我的亲生姐姐成了二姐,一直叫到现在。
  姐姐个头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瘦瘦的,真正的弱不禁风。
  打我记事起,每逢过年或是我生父、老妈、老爸过生日,出了嫁的姐姐总会回来,鲜有遗漏的时候。
  姐姐一直把我妈妈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惦记和孝顺着,尽其所能表达着她的感恩之情。
  对于我们这五个弟弟妹妹,姐姐很是疼爱。
  打我们儿时起,每每去姐姐家,肯定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姐姐生怕得罪了这些弟弟妹妹,更怕我们不再登她的家门。
  姐姐个头虽然不高,但是个直肠子,快人快悟,也喜欢笑,动不动就哈哈大笑,心态总是不错。
  嫁人之后,姐姐其实一直过得不算开心。
  姐姐的公公是我老妈干爹的独子,婆婆被我老妈称为嫂嫂。
  姐姐的公公是个糯米老头儿,啥事都听老婆的,属于典型的粑耳巴。
  姐姐的婆婆很厉害,那个家一直靠她老人家支撑着。
  因为有个强势的婆婆,姐姐在家里的地位一直不算太高。
  婆婆去世前,一切由婆婆定夺,大小事情,基本不用我姐姐操心。
  虽然省心,但有时也很闹心。
  小时候,每每我们去姐姐家,姐姐都会在我们面前发牢骚,历数婆婆的霸道和姐夫的懒惰。
  姐夫叫陶中云,我们叫他陶哥,一个不吃肉但可以喝荤油的男人,一个很讲究生活品位年轻时就开始玩收音机戴手表的男人,一个不那么勤快或者说责任心不算太强的男人。
  可能是母亲过于强势,陶哥一直没有争取到当家作主的机会。这或许是他自我放松或是放纵的主要原因吧?
  姐姐和陶哥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陶要树,大名陶功树,与我小妹同岁,如今在深圳开超市;小儿子陶功权,暂时还在老家治病。
  要树懂事比较早,初中毕业后到深圳打工,在那里找了个福建籍的老婆,由此成了福建人。
  虽然不再回老家定居了,但责任心很强的要树还是用自己打工挣的钱,为父母和弟弟修起了砖混结构的楼房,很有长子和大哥的风范。
  不仅如此,要树还是他奶奶去世后家里的主心骨,大小事情,姐姐和陶哥都要听他的意见。
  姐姐的婆婆去世后,陶哥依然没有扛起那份他早该扛起的家庭责任。
  不仅如此,陶哥还迷上了赶场,有事没事就往岳溪场跑。
  不仅如此,还有了陶哥在岳溪场找小姐鬼混的传闻。
  姐姐那个气啊,跑到我家在我老爸和妈妈面前哭诉。
  老爸老妈到五百梯,把陶哥一顿臭骂。
  在外面打工的要树和功权也打电话把父亲一顿猛K。
  于是陶哥有所收敛,那些没有核实也无法的核实的桃色传闻渐渐地便没了踪影。
  有一次,要树给我打电话,我说起他爸爸的懒惰和绯闻。
  要树很无奈:他是我老汉儿,我们这些当后人的也不好深说。
  我理解要树的痛苦,也理解了他无论如何要把我姐姐接到福建这年的举动。
  要树其实只比我小四岁。但在他的那个家里,他是当仁不让的当家人,让我很是佩服。
  2010年冬天,功权在海南出了车祸,骑摩托车时被一辆货车撞倒,双腿多处骨折,失血严重,情况紧急,需要数万元手术费。
  要树从广东赶过去处理相关事情,当然包括紧急筹集救命的手术费。
  得到消息,我老妈第一时间给我们五兄妹打电话,要求我们想办法,务必把手术费凑齐。
  外甥生命垂危,我们这些当舅舅和姨娘哪还有什么说的?我们五兄妹尽其所能,第一时间凑齐了手术费,为抢救和手术赢得了时间。
  当时因为邻家女孩做生意亏损,我们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尽管如此,我还是让邻家女孩汇过去一万元,并告诉要树不够吱声,救人要紧。
  那段时间,要树不时会给我这个幺舅打个电话,汇报弟弟的病情和打官司的进展情况。
  这起交通事故,大货车司机负全责。
  但这位司机却开始耍赖,既想减轻责任,更不想支付大笔手术费。
  功权很着急,给我打电话问怎么办。
  我和功权都想到了我们赵家岩的大律师、“老五房”第四房的曾孙子李刚。
  依起来,李刚得叫我幺叔,也是功权的表哥。
  我打电话给李刚,让他给功权出出主意。
  这个官司打得很辛苦,一直到半个月前,肇事的司机才把最后几万元手术费支付完毕。
  出车祸时,功权已经和离岳溪场不远的一位离异并带有一个孩子的女子结婚,两人生了一个女孩,至今不到三岁。
  因为这次车祸,或许是别的原因,那个女子选择与功权离婚。
  去年11月中旬吧,我正在住院治疗腰间盘突出,功权给我打电话,说起要和老婆离婚的事。
  我告诉功权,不要和女方闹僵,除了孩子,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一定要给孩子留给亲妈。
  我告诉功权,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夫妻离婚争这争那而让孩子彻底没了亲生母亲。
  当时功权还在海南打官司。
  因为一直在反复做手术,不能干生活,功权长时间没有经济收入,连回家办理离婚的路费也成了问题。
  我让邻家女孩给功权汇去两千元作为路费。
  功权回家离了婚,把孩子抱回家,由姐姐和陶哥抚养。
  那是个小女孩,长得很瘦弱,会走路了,不太爱说话。
  老实说,姐姐和陶哥带孩子不太在行,小姑娘收拾得一点也不利索,让了看了心酸。
  没了妈妈,小姑娘显得很可怜,见到年轻一点的女子就叫妈妈。
  回老家期间,邻家女孩数次被这个小姑娘叫做妈妈,叫得她眼泪叭叉,直说孩子的妈妈心狠,直说这个娃儿可怜。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7日6:41 于北国江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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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2-7-16 06:46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8:几十年的邻居  一辈子的亲人
2012年3月18日   星期日    在他乡   在异地   在思念
  
  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在我家却是个例外,老妈与邻家女孩亲密得很,经常合伙欺负我。
  这个例外,与老爸老妈与岳父岳母是多年的老邻居紧密相关。
  老爸和岳父是一起长大的光屁股娃娃,是感情很深的发小。
  成人后,老爸与岳父又一起挖煤,一起面对小煤窑里的各种风险,算是另种意义上的生死兄弟。
  老爸比我岳父只大一岁,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铁。
  很多年前,为了让我老爸彻底摆脱爷爷的虐待,我岳父不仅同意让我老爸做他的邻居,还把自个儿打好地基的堂屋地址让给这位小哥。
  要知道,在那个叫做岩上的地方,四面是悬崖,地无三尺平,岳父先开辟出来的那块宅基地,并没有多少施展空间。
  多一个邻居,就意味自个儿今后盖新房的空间就小了一半。
  老妈领着四个孩子嫁给老爸后,岳父岳母又多了个有文化的邻居。
  在我印象里,老爸老妈和岳父岳母鲜有吵架的时候。
  在城里,邻居老死不相往来,不吵架很正常,也不用吵架。在农村,多年的老邻居不争不吵,确实很少见。
  老爸老妈与岳父岳母的深厚感情,一直延续到我老爸去世,一直延续到现在。
  三年前,因为舅佬倌两口子从广东转移到东北发展,岳父岳母领着一对孙女来到沈阳生活。
  那时,老爸的病情已经很重了,说啥不再出门,生怕死在外面,生怕落叶无法归根。
  到了沈阳的岳父岳母时不时的会提起还在老家的老邻居,提起我老爸的身体,言语里流露出来的全是担心和牵挂。
  2010年底,老爸一度病危,差点没挺过去。
  得知这个消息,岳父岳母急得直抹眼泪,让我舅佬倌和弟媳一定要寄点钱回去表达心意。
  那时,岳父很动情地对我讲:哪天你二叔真走了,我和你妈妈至少要回去一个送送他。
  岳父还对我讲:你长期在外面,对家里的规矩也不懂,到时我回去帮你张罗。
  老爸去世前的一个多月,因为要给岳母的养母过80大寿,岳父岳母回到老家,回到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岩上。
  那一个多月,应该是我老爸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因为终于见到老邻居,终于可以和自己多年的兄弟说说话了。
  那一个多月,每每给岳父打电话,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我老爸的病情。
  如果从亲情的角度讲,老爸的去世,并没有多少遗憾,因为他想见的亲人们都赶回去了。
  老爸想见最后一面的亲人,包括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和孙儿们,也包括像我岳父岳母这样的老邻居。
  老爸去世后等待下葬的那两天两夜,岳父岳母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一刻也没停歇。
  老爸出殡那天,他的两个老邻居一直将他送到墓地。
  事实上,自从我和邻家女孩相恋,老爸老妈和岳父岳母已经成为亲人。
  我和邻家女孩结婚后,感情一直很好,但也会不时闹闹别扭扯扯皮。
  一般情况下,我和邻家女孩都会选择报喜不报忧,只在双方父母面前秀恩爱,很少让老人们知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冲突。
  在对待儿女的夫妻感情方面,老爸老妈和岳父岳父做得很好:不横加干涉,不胡乱埋怨或指责,只对自己的孩子严格要求。
  也就是说,如果我邻家女孩扯皮的事被双方父母知道了,老爸老妈会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只字不提邻家女孩的不是;岳父岳母会狠狠教训邻家女孩,绝口不提我的过错。
  都在老家时,老妈和岳母偶尔也会有点不满或是想法,但两位母亲都选择不说,生怕因为她们的争吵而影响我和邻家女孩的夫妻感情。
  在岳父岳母眼里,这个女婿好到不能再好,总在别人面前表扬我,说自己福气好,找了个好女婿。
  其实我没岳父岳母讲的那么好,是一个有毛病有脾气的普通男人。岳父岳母那么讲,在我看来是鼓励更是鞭策。
  岳父岳母对我是真好,有什么好吃的,一定留到我不出差、不应酬时再做。
  因为这个,舅佬倌和弟媳经常拿我开涮,说哥哥你不在家,老爸老妈都不煮好东西给我们吃。
  3月6日那天晚上,也就是我带老妈和岳母去做全面体检的当天晚上,岳母蒸了我爱吃的腊肉扣碗,打电话让我去吃。
  不料当晚我有个推不掉的应酬。岳母于是不太高兴,非要邻家女孩带一些回家给我吃。
  邻家女孩没答应,说我经常在外面吃大餐,不差这一顿。
  第二天一大早,岳父早早地打来电话,说妈妈中午蒸扣碗,你下班后过来吃。
  那天中午,看见我一块接一块的猛吃扣肉,岳母乐开了花,一个劲儿地让我多吃点。
  邻家女孩开玩笑:就知道让女婿吃,姑娘就不吃啦?
  岳母笑着回答:又不是给你蒸的,你昨个儿已经吃过了。
  老妈在一旁笑着,什么也不说。
  老妈到沈阳后,得到了我岳父岳母无微不至的关照。
  岳父岳母对我讲,你妈妈岁数大了,你又经常出差,我们还年轻,能照顾的一定照顾到。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因为他们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因为他们是一辈子的亲人。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18日6:26 于北国江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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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2-7-16 06:47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39: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四奶,您是怎样一位女人?
  2012年3月19日 星期一 家族历史 精神图腾
  
  在妈妈对赵家岩往事的追忆中,四奶是个绕不过去的重要人物。
  或者不如说,在妈妈平静的叙述里,四奶不时会被提及。
  妈妈说的次数多了,我对四奶原本模糊的形象变得清晰而具体起来。
  亲爱的四奶,您到底是怎样一位女人?以至于我的母亲对您一直念念不忘?
  我不敢确认我见没见过四奶,也没向妈妈确认这方面的信息。
  可在冥冥之中,我对赵家岩的这位传奇女子似乎非常熟悉,有关她的一生,也竟然奇迹般地重现在我的脑海,那么清晰,那么完整,始终挥之不去。
  四奶还是个孩子时,便嫁给我们的四爷爷。
  那一年,她只有16岁。
  在我们赵家岩李氏家族“老五房”的五兄弟当中,四爷爷是个另类,是让整个家族头痛不已的败家子。
  或许,早在和四奶奶结婚之前,四爷爷已经臭名远扬了。
  据传,四爷爷手脚不太干净,不时到别人家顺手牵羊,典型的人见人烦。
  那时,曾祖父早已去世,曾祖母一个人管着一大家子,有些力不从心。
  据说,曾祖母是强势的,她在世的时候,五个勾心斗角的儿媳妇全都老老实实的,至少不敢当着老人家的面争吵。
  有一次,大奶奶说四奶奶的闲话,曾祖母扬着拐杖就打了过去,吓得大奶奶赶紧闭嘴。
  在解放前,在那个年代,在偏远农村,家族主要靠族规和强势的老人来统治,法律往往要退居二线,很难真正发挥作用。
  想来,曾祖父和曾祖母对四儿子是溺爱的,要不然不会纵容他一再犯错。
  曾祖母在世的时候,我们的四爷爷依然不时惹祸,不停地给赵家岩李氏家族抹黑。
  那时,哪个家族出了这样的逆子,是要按照族规进行严惩的,比如驱出家门、乱棒打死、沉堰塘、活埋等。
  想来是因为有曾祖母庇护的缘故,直到曾祖母去世之前,四爷爷一直惹祸,但一直平安无事。
  曾祖母去世后,四爷爷胡作非为的日子终于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四爷爷又一次惹事之后,大爷爷作为家里的长子,在子弟山其他同族长辈们的强力支持下,决定动用族规严惩四爷爷。
  按照家族会议的决议,对四爷爷的惩戒措施极为残酷:择日活埋。
  那时,四奶奶刚刚有了身孕。
  那时,四爷爷并不知道自己将有灭顶之灾。
  最终,参加会议的好心人偷偷将消息透露给了缘不错的四奶奶。
  虽然也觉得丢人,可四奶奶哪能眼见着自己的男人被活活埋掉?
  头一天晚上,四爷爷流泪拥别年轻的怀着孩子的妻子,摸黑逃出赵家岩,去了一个至今还像变谜一样的地方。
  由于四爷爷的出逃,四奶奶被逐渐孤立起来。
  尤其是大房和四房之间,由此结下代代相传的冤仇。
  那个由老一辈结下的死结,至今还没有完全解开。
  直到四奶奶生下她唯一的孩子,四奶奶的日子才逐渐好过一些。
  毕竟是一家人,毕竟四奶奶把四房的香火延续下来了。
  四奶奶唯一的儿子,我们叫六叔。
  之所以叫六叔,并不是说四奶奶生了六个儿子,只是说六叔是赵家岩李氏家族同辈人中的第六个小子。
  六叔出生后,因为四奶奶的宽容、大度和睿智,四房开始作为“老五房”的一员,平等参与家族事务的管理。
  包括分家,包括分东西,即便是孤儿寡母,四奶奶和六叔总能分得一份。
  据说,六叔出生后,四爷爷曾经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跑回来看了儿子一眼,之后被迫远离赵家岩,不再胡作非为,到开县城郊结婚生子,留下了一群后人。
  据说,六叔长大后,还去开县城郊找过四爷爷,但四爷爷死活不与六叔相认,拒不承认他是赵家岩李氏家族的后人。
  领着一个儿子,顶着风言风语,面对世俗的目光,四奶奶的日子可想而知。
  但这个坚强的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被打倒。
  四奶奶不仅没有被打倒,她还用她宽阔的胸怀,极力维护着家族的团结,极力想为自己的后人创造一个没有歧视的生存和生活环境。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对于一个弱女子而言,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四奶奶没有放弃,即使别人往她头上泼脏水,她也不为所动。
  至今,赵家岩还有一个传言,说四爷爷逃跑时,四奶奶并没有怀孕,并称六叔的亲生父亲是大爷爷。
  对于这个传言,我老妈坚决予以驳斥,说这是有些人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之心而编出来的瞎话,以此开脱当年要活埋四爷爷的残酷决定。
  在妈妈看来,这些编瞎话的人,包括大房的大奶奶和她的后人们,也包括子弟山其他同祖同宗、当初参与和同意严惩四爷爷的那些人及他们的后人。
  大奶奶是大爷爷的第二个妻子,同样是二婚,从那个叫黄家岩的地方嫁到赵家岩时带来一个姓黄的孩子,我们叫他大叔。
  在我的记忆里,大奶奶很厉害,去世前一直是大房的主心骨,说一不二,儿子儿媳们都很怕她。
  四奶奶先于大奶奶去世很多年。
  我一直以为,四奶奶活得太累太累,是被强大的精神压力要了性命。
  四奶奶在世的时候,大奶奶经常说四奶奶的闲话。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曾祖母去世后,大爷爷和大奶奶成了赵家岩那个偌大家族的实际统治者。
  四奶奶的处境,何止是艰难?
  这个坚强的女子一直不曾屈服,巧妙周旋于家族矛盾和流言蜚语之间。
  直到四奶奶去世之前,大房和四房的矛盾并没有公开化,六叔胸中那股怒火也就只能一直憋着。
  事实上,四奶奶去世之前,她一直是赵家岩“老五房”团结一致的凝固剂。
  那时,四奶奶和我那被称为“糯总理”的生父密切配合,将家族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矛盾化解于无形。
  四奶奶去世后,性格倔强急躁、单打独斗的的六叔开始暴发;大房的几个儿子人多势众,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生父去世后,大房和四房的积蓄多年矛盾彻底失控,并且不断升级,连大房的后家亲戚也参与进来。
  随着大房和四房后人们的不断争吵打架,赵家岩“老五房”逐渐分崩离析。
  直到现在,大奶奶和六叔虽然已经去世数年,大房和四房虽然不再争吵,但那些可以代代相传的仇恨和紧张空气,不时还会飘荡在赵家岩的上空,萦绕在柏树梁那一大排古柏之上。
  关于六叔是大爷爷后人的说法,妈妈不信,我也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四奶奶去世前会告诉六叔。
  如果真是这样,大爷爷去世前会告诉他的孩子们。
  如果真是这样,大房和四房彻底没了为敌的理由。
  如果真是这样,同爷异母的亲兄弟还会没完没了争吵和大打出手?
  或许,这是一个谎言,一个永远没有真相的谎言。
  作为赵家岩李氏家族的后人,真心希望大房和四房的后代们能够冰释前嫌。
  仇恨不应该被继承,亲情却需要去延续。
  请记住,我们是一家人,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
  
  天高云淡2012年3月19日6:07于北国江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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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2-7-16 06:47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0: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被迫改嫁
2012年3月20日   星期二    苦难人生   苦难辉煌
  
  1980年5月,当我生父突然暴病身亡,妈妈的天空一下塌了。
  至今,妈妈也很少提起与生父一起生活的那18年。
  是怕触痛伤口?还是别的原因?不得而知。
  妈妈是个很传统的女人。
  生父去世之初,妈妈并没想要改嫁。
  按照胡家公社和子弟大队的安排,妈妈甚至接过生父的班,当起了赵家岩生产队的队长。
  那时的妈妈,高傲而自强,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表明自己并没有因为男人的突然去世而被击倒。
  那时,大哥已经15岁,早早地扛起了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全力协助妈妈打理那个风雨飘摇的家。
  没了“糯总理”丈夫的呵护,中年丧偶的妈妈过得十分艰难。
  生父在世的时候,我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生父走了,不仅我家变得冷冷清清,甚至有人还要诬陷生父贪污了两千多元公款,逼着我妈妈偿还。
  妈妈哪有这个能力?只能苦苦哀求公社和大队领导,总算应付过去。
  生父去世不久,改变中国农村命运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全面推开,生产大队的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妈妈作为生产队长的使命随之终结。
  对于有劳力的家庭而言,这次土地改革充满了希望,也带来了不再缺吃少穿的幸福生活。
  对于妈妈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劳力紧缺的困难显而易见:我大哥还小,不足以扛起犁田、挖地、挑粪等所有重活;二哥只有13岁,正上初中,即便辍学在家,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二姐10岁,只能帮着妈妈照看年仅6岁的我和不到2岁的小妹。
  没有劳力,意味着就要经常请人帮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人情。请人帮忙干活,即使不用支付工钱,也要还工还活啊。
  那时的妈妈,经常为请不到人帮忙发愁。
  生父去世后,妈妈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人情世故。
  在农村,在那个年代,孤儿寡母的日子很不好过。
  有同情者,更多的则是在看笑话,或是说着不咸不淡的闲话。
  那时,赵家岩经常帮我家干农活的只有三个男人:我大伯家的善久哥哥,三房的长江哥哥,四房的国志哥哥。
  其他的叔叔和兄长们,鲜有伸出援手的时候。
  妈妈的苦恼远不止这些。
  比如五个孩子的抚养问题。
  见我妈妈实在艰难,四奶奶建议把我过继给她远在万县东洋玻璃厂的一个无儿无女亲戚,说是吃国家粮,我会过得很幸福。
  妈妈心动过,可大哥坚决反对,最终作罢。
  之后,又有人来要不到两岁的小妹,大哥继续反对,二哥和二姐也哭着劝妈妈,说我们宁愿少吃一口,也不会让妹妹饿着。
  妈妈最终选择了和所有孩子在一起艰难地生活
  还有绕不过去的改嫁问题。
  生父去世不久,踏破我家门坎的媒婆让妈妈烦不胜烦,也让我们五兄妹很是反感。
  在那时的农村,丧夫的妇女有一般不敢改嫁,因为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不仅别人说闲话,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也会反对妈妈改嫁。
  妈妈就遇到了这样的困惑:孩子们都不同意自己改嫁。尤其是我大哥,一直强烈反对。
  于是妈妈顶住压力,回绝了所有媒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来自家族的巨大压力,压得妈妈喘不过气来。
  那时的赵家岩是大房的天下。
  大奶奶还在,事实上成为赵家岩李氏家族的最高统治者。
  大房人丁兴旺,两个叔叔当过兵,一个叔叔当上了子弟村党支部书记。
  大奶奶改嫁到赵家岩带过来一个儿子叫黄德川,我们叫他大叔,一直没有结婚。
  生父去世后,大奶奶想让我妈妈改嫁给有哮喘病的黄德川大叔。
  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死活也不同意。
  大奶奶和大房的某些人开始向我妈妈施压:要么在农活上为难,要么四处说我妈妈闲话,甚至泼脏水搞人身攻击。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让我妈妈屈服。
  妈妈不屈服,一直挺着,一挺就是两年多。
  到1982年夏天,身心俱疲的妈妈挺不住了,动了离开赵家岩柏树梁、改嫁邻村的念头。
  妈妈是个想做就做的人,很快把目标锁定在只有一梁之隔的花园村岩上。
  妈妈原本想走得更远,但五个孩子赖以生存的土地在赵家岩,嫁得太远,容易捞不着饭吃。
  那时,农村的土地金贵得很,如果妈妈带着几个孩子远嫁他乡,十有八九分不到土地。
  为了生存,为了五个孩子,妈妈只能舍远求近,为的是可以继续耕种赵家岩的那些土地。
  妈妈决定改嫁岩上,牵线的是我们后来称为外公的谭帮恒。
  谭帮恒外公有一个儿子叫谭世华,我们叫他世华舅舅,至今还在走动。
  谭帮恒外公介绍的男人叫李启中,当时不到29岁,一直单身,比我妈妈小了13岁还多。
  至今也没搞清老爸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我妈妈。
  一个带着5个孩子的寡妇,一个大自己13岁的女人!
  妈妈的行动很快,从别人介绍到结婚,只用了3天,几乎没给赵家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任何反应时间。
  妈妈甚至连外公和大舅、幺舅他们也没通知,便在1982年的秋天嫁给我老爸。
  那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妈妈要改嫁。
  大哥说什么也不同意妈妈的决定,哭着求妈妈别走。
  妈妈别无选择,只能哭着拒绝了大哥的哀求。
  大哥很伤心,死活不跟妈妈去岩上,非要一个人单独在赵家岩生活。
  原本二哥也不想去的,后因继父承诺供上继续上学,二哥才答应跟妈妈走。
  大哥不仅不跟妈妈走,还正告我们四个:不许叫继父为爸爸,只能叫二叔。
  妈妈改嫁的那天,其实很凄凉。
  那是个阴天,没有风,闷热得很。
  一大早,几个岩上的乡亲们打着锣鼓来到赵家岩,来到我家迎娶我妈妈。
  那个早上,赵家岩的空气有些诡异。
  大奶妈、四奶奶和一帮婶娘们站在各自的家门口。
  大奶奶阴沉着脸不吱声,一些婶娘在指指点点地说着风凉话。
  没有任何人来送我妈妈,一个人也没有。
  大哥躲在屋里哭,说啥也不出来。
  妈妈哭红了眼睛,进去抱了大儿子一下,狠下心肠走出那个生活了整整20年的家门,背着我那不到4岁的小妹,跟着迎亲的队伍往岩上走去。
  二哥和二姐抹着眼泪儿,紧跟在妈妈身后,恋恋不舍地离开赵家岩大院子,离开我们的老屋。
  那天,我还要上学,我没有跟着迎亲的队伍走,流着眼泪看着妈妈她们远去。
  等到迎亲的队伍走了,大哥红肿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叮嘱我赶紧去上学,告诉我从今天中午开始,不要再回这个家了,去岩上的新家生活。
  我一下子哇哇大哭。
  大哥一下子也哭了,紧紧抱着我,告诉我二叔那个人很好,会好好对待妈妈和我们四个。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0日6:30 于北国江城吉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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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2-7-16 06:47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1: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初到岩上的艰难岁月
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回到沈阳城   感受爱温暖
  
  1982年的秋天,从赵家岩到岩上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60年代所修堰沟荒废后填成的路,始于柏树梁底端,平坦较直,不过路程稍远。
  另一条是始于柏树梁的上端,标准的羊肠小道,走起来有些艰难,但路途稍近,很多人选择从这里经过。
  应该交待一下让我魂牵梦绕的柏树梁了。
  柏树梁其实是我们赵家岩李氏家族留下的自然遗产,一大排古柏矗立于天地之间,距今已有近两百年的树龄。
  这些柏树共有72棵,由曾祖父的父亲、我们的高祖亲手种活。
  高祖初到赵家岩时,这里的风很大,是个著名的风口,新盖的茅草屋经常被吹掉房盖。
  高祖决定植树挡风。但在坚硬的岩石和风口上植树,谈何容易?
  高祖先是在岩石上凿出一个个小洞,从别处挑来泥土,栽上柏树苗,天天浇水,死了补,补了浇,终于让原本光秃秃的山梁有了绿色,并逐渐长成今天的壮观景象。
  如今,那一排古柏已然成为我们那一带的风景。
  尤其是在安坪、花园、野池等地方,老远就能看见那一排傲然挺立的参天大树。
  上初中时,我曾经以这72棵古柏为素材,编了一个孙悟空西天取经归来成仙后再返人间做好事的神话故事:孙大圣拔下72根毫毛,吹一口仙气,幻化成72棵高大的柏树,一举解决了赵家岩一带的风患。
  这篇赞美家乡的作文,被我们的语文老师视为精品,把我表扬得体无完肤,至今伤口还没有痊愈。嘿嘿。
  说完柏树梁,还是继续讲我妈妈改嫁之初的那些辛酸往事吧。
  初到岩上时,老爸老妈面临的第一个挑战,是乡邻们的白眼。
  一个42岁的中年妇女,带着4个穿得和叫化子差不多的孩子,嫁给一个只有29岁的年轻人,别人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说风凉话,热嘲冷讽的,像一枝枝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向老爸老妈,还有我们这些无辜的孩子。
  初到岩上时,别人的冷眼,别人的冷漠,别人的另眼相待,别人的欺负打压,至今还清晰地留在记忆深处。
  至于妈妈受到过什么委屈,我不是很清楚,她也不愿旧事重提。
  我们四兄妹受的委屈,尤其是二姐、我和小妹受的委屈,却是有些过分。
  二哥到岩上后,老爸如约让他重回学校接着读初二,寄读制,除了周末和寒暑假,很少在家里呆着。
  我和二姐、小妹就这没有这么幸运,经历了很多委屈时刻。
  那时,岩上大院子人丁兴旺,孩子很多,经常在一起疯玩。
  初到岩上时,那些孩子并不跟我们玩。不仅如此,动不动还欺负我们,说我们的坏话,说老爸老妈的坏话,有的还动手打人。
  刚开始,二姐领着我和小妹每去一次岩上院子,我们三个都会委屈地哭着回来。
  妈妈什么也不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陪着我们一起哭,之后叮嘱我们别去岩上院子玩耍。
  小孩子哪能经得住伙伴的诱惑?继续去,继续委屈地哭着回来。
  老爸知道这些事情后,跑到岩上院子把那些小孩一顿臭骂,还和那些护短的家长大吵一架。
  有些家长很刻薄,张嘴就往我老爸心口上捅刀子:又不你的种,你管那么多干啥?有本事你自己造一个……
  老爸气炸了:到了我家,他们就是我的孩子!以后谁敢欺负我的孩子,我首先跟你们大人没完!咱们走着瞧。
  老爸性子急,嗓门大,但平时很少和乡邻们闹别扭。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因为有老爸的坚定庇护,笼罩在我们头上的阴霾渐渐远去,尊严、笑脸和快乐成为生活的主旋律。
  从那以后,岩上院子的小伙伴们不再欺负二姐、小妹和我,慢慢地接纳了我们,成为很好的玩伴,有的还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妈妈改嫁之初,我们这些孩子所受的委屈不止在岩上,还有赵家岩。
  1984年秋天,6岁的小妹开始跟我一起到子弟村小学读书。
  每天,我都带着小妹从岩上出发,经过赵家岩,再去学校。
  那时,赵家岩有不少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也在子弟村小学读书。
  很不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小妹成为某些堂哥堂姐欺负的对象。
  当然没有动手的时候,有的只是讥讽、嘲笑和冷漠。
  显然,因为妈妈改嫁邻村,妈妈和跟着她去的4个孩子都成了赵家岩的敌人,尤其成了大房的敌人。
  尤其是大房的堂哥们,时不时的拿我和小妹洗涮一番。
  有一次,我从同学手里要了几条蚕宝宝拿回家自个儿养着玩,几个堂哥跟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念叨着“蚕死蚕死”,诅咒我的蚕宝宝不得好死。
  我委屈得直抹眼儿,小妹也跟着哭。
  我们别无他法,只好加快脚步,边哭边往前跑。
  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不说也罢。
  我们初到岩上时,老爸老妈面临的第二个挑战是粮食不够吃。
  那时土地刚刚承包到户,我家人多,开销大,没有钱买化肥,粮食产量一直上不来,除了必交的公粮,口粮所剩不多,总是不够吃。
  每年春天,我家的粮食已经没有了,需要东借西淘,勉强度日。
  至今,有两样食品,不管制作多么精美,我连碰都不会碰。
  一个是地瓜,一个是玉米,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为别的,只因小时候吃得太多太多,吃伤了。
  天天吃地瓜的结果,就是烧心,非常难受。
  地瓜和玉米糊糊,那是老家人用来喂猪的,但却成为我们家赖以生存的主食之一。
  那时,每到土豆成熟之前的两三个月,老爸老妈都要为没粮食下锅而犯愁。
  尤其是老爸,为了借粮,甚至要走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去亲戚家挑回来。
  因为经常借粮,附近的乡邻们都有些不耐烦了,即使有余粮,也不愿借给我家,怕我家还不起。
  那时,我家不仅缺粮,也鲜有置办新衣服的时候,真正的缺吃少穿。
  那时,我们兄妹4个穿补丁衣服是必然的,只要不露屁股蛋蛋就可以了。
  那时,我有一个妈妈用灰白花布手工缝制的书包,破了好几个洞,笔本经常掉出来。
  我在书包的破洞处上打了若干个结,继续使用,一直到小学毕业。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1日6:38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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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2-7-16 06:47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2: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生个孩子有多难?
2012年3月22日   星期四    廖廖清晨   静静书写
  
  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应该是老爸此生最深的痛。
  没给老爸生一个孩子,应该是老妈此生最大的遗憾。
  记得初到岩上的第一年,老爸想要孩子的愿望非常迫切,经常带着妈妈四处看医生,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说真的,那时的我们,包括二哥、二姐和我,都不希望妈妈再生什么孩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害怕老爸一旦有了自己的骨肉,不再那么在乎我们这些继儿继女。
  当时妹妹还小,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在老爸老妈怀里撒娇,或是跟着哥哥姐姐们疯玩。
  其实,那时我们家的日子很是清贫,根本没有再要孩子的经济实力。
  初到岩上时,我们家只有两间房子,一间厨房,一间卧室。
  卧室不大,一横一竖摆着两张床:老爸老妈和小妹一张,二姐自个儿一张。
  我和二哥睡觉的地方在楼上,需要爬那个并不直溜的可以移动的简易楼梯。
  说是楼上,其实连正规的楼板也没有,一些长短不一的木板无规则地拼铺着,到处都是巨大的缝隙,一不小心就就会摔倒。
  楼下两张床有麻布蚊帐,我和二哥在楼上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薄薄的被子,甚至连枕头也没有,睡觉时用自己的衣裤垫在头下,非常不舒服。
  尽管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但老爸老妈却一心想再生一个孩子。
  老爸的愿望很强烈,老妈的愿望比老爸更为强烈一些。
  因为只有这样,老妈才能减轻内心的愧疚之感。
  毕竟,并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接纳比自己小13岁的妻子,还有4个正长身体、能吃能喝的孩子。
  那时,因为没有多少油水,我们四兄妹的饭量惊人。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应该与此有着直接的联系。
  因为想要孩子,到岩上的头两年,妈妈经常煎服各种中药,服用各种补品。
  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这些孩子心知肚明,知道那是妈妈在为要孩子做准备。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全靠老爸在小煤窑加班加点挖煤去挣。
  想来是妈妈的岁数大了,不管老爸老妈怎么努力,妈妈的肚子总是没有动静,那个父母期盼的孩子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这个,原本风平浪静的风言风语再次出现,老爸老妈面临空前的舆论压力。
  尤其是老妈,有段时间甚至连家门都不愿出,不愿面对岩上那些长舌妇的冷眼相待、怪腔怪调或是指指点点。
  何止是岩上?包括赵家岩,包括附近的其他院落,都有好事者在说老爸老妈的闲话。
  那些日子,老爸是落寞的,不爱说话,笑容也少了,成天阴沉着脸,吓得我们这些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那些日子,老妈是痛苦的,唉声叹气,有时还一个人在屋里默默流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无法收拾的局面。
  老妈就是老妈,始终是坚忍或坚强的。
  最终,妈妈选择了坦然接受命运,告诉老爸自己已经没了生育努力,不用再四处折腾了。
  妈妈甚至做好了带领4个孩子离开老爸的准备,因为她实在无法背负老爸没有亲生孩子这个沉重包袱。
  幸运的是,老爸的表现则异常大度,展现出了一个真男人的胸襟。
  老爸告诉自己的妻子:我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不能生就不能生吧,以后我们两个一起把4个孩子抚养成人就行了。
  妈妈的感动可想而知,从此开始死心塌地的对待这个并没有文化的男人。
  从那以后,老爸把全部心思用在了4个继儿继女身上,默默地扛起那份沉重的家庭责任。
  考虑到孩子们的户口和土地都在子弟村赵家岩,我上初一时,老爸和老妈商量,准备把二哥或我的户口迁到花园村岩上,以便今后就近赡养父母。
  在那时的农村,迁户口是个大事情。
  因为一旦某个村民小组新迁入人口,原来固有的田地、林地都要分出一份。
  这样的待遇,往往只给新婚的新娘子。其他人,相当困难。
  老爸向村里提出这个要求,被告知要逐户征求岩上所有人家的意见,只要没人反对,村里予以支持。
  刚开始,老爸老妈的第一人选是我。
  这个也符合农村的习俗。因为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前者是为了立太子传基业,后者是为了老有所依。
  后来,有人向我老爸建议:还是选老二吧,老幺从小读书成绩好,恐怕早晚要甩脱锄头把把去吃国家粮。
  那时,二哥已经不再读书,开始到湖南等工打工去了。
  最终,老爸老妈选择了二哥,并顺利得到岩上所有乡邻的支持,很快把二哥的户口从赵家岩迁到了岩上。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2日6:12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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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48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3: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老爸的地下工作
2012年3月23日   星期五    沉淀心情   沉淀记忆
  
  昨晚下班时,在回家途中唯一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偶遇独自溜达的岳父大人。
  舅佬倌的小面馆不忙时,岳父经常一个人在市府广场附近闲逛。
  远离了故土和亲友,岳父比我岳母更显孤单。
  虽然同在沈阳,岳母现在每天有我老妈陪伴,两个老邻居总有说不完的话,不再那么寂寞。
  岳父就没有那么幸运,除了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和三个孙儿孙女,普通话一直讲得不好的他在沈阳几乎没有别的朋友。
  岳父的孤寂,可想而知。
  前些天,邻家女孩告诉我,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喘得厉害,爬到我家九楼都有些吃力。
  我知道,年轻时和我老爸一起在挖煤的岳父,一定会有我老爸一样的职业病尘肺,只是病情没有我老爸那么严重罢了。
  昨晚偶遇岳父时,我告诉老人家过几天带他去做个检查,看看肺部什么情况。
  岳父说不用检查,我们挖煤炭的都那样,检查也没啥子用。
  听岳父这么一说,我突然联想到了老爸的死,想到了这个多年老邻居兼亲家男人的病故对岳父心灵的创伤和打击。
  老爸的去世,不仅让岳父失去了一个可以随意吹牛、胡乱笑骂的挚友,也让岳父再次深刻意识到尘肺这个恶魔对健康和生命的无情掠夺。
  我不曾问起,岳父也不曾说过,但我相信他会从我老爸的死想到自己有些凄凉的明天,想到那越走越近的命运宣判。
  记忆的触角,也再次随着岳父无比复杂的心情回到30年前,回到老爸还在挖煤的艰难岁月。
  30年前,在我们老家农村,挖煤虽然是个比较挣钱的行当,但一般人不会轻易涉足。
  那时,人们还没意识到尘肺这个病魔会给挖煤师傅的余生带来巨大的痛苦,人们之所以排斥挖煤,是因为这个行当实在危险,随时都有生命之忧。
  那时老家的小煤窑,十有八九都是非法开采,或由各村投资兴建,或由个人单独运作,自主招工,自产自销,挖煤师傅没有任何保险或是保障。
  那时老家的小煤窑,大都选一个坚硬的岩口,顺着山势往里掘进,挖出几十米或数百米长、勉强可以走立或微微弯腰行走的的主洞或主路,之后分成若干低得需要脚蹬手拽的支洞或支路,由挖煤师傅以匍匐的方式负重前行。
  那时老家的小煤窑,挖煤师傅们使用的工具相当原始:刨煤用铁镐一样的抓(谐音,三声)子,运煤用篾片编织的拖子,照明用装着煤油的灯盒儿。
  那时老家的小煤窑,煤矿内部并没有多少安全保障,既无照明设施也无排除瓦斯的设备,甚至连大小洞口都没有像样的支撑物,全由挖煤师傅们自行解决,往往是掘进一段,随意用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木头支撑了事。
  那时老家的小煤窑,经常出安全事故,时不时的会传来某某煤厂又压死人的噩耗。常见的事故原因是塌方,挖煤师傅被残酷活埋在没有光明、漆黑一团的地层深处,有的连尸首都无法找到。
  那时,大凡有男人在煤厂挖煤的家庭,家家都有这样那样的忌讳,比如每天早上不许说与死有关甚至是谐音的事或字,图的就是个吉利。
  那时,挖煤的男人们大一早到了煤厂,老板或看厂的老头、其他无关人员也不敢乱说,否则会挨挖煤师傅的臭骂,有的挖煤师傅甚至会因为别人的一句不太吉利的话而放弃当天的工作。
  不是迷信,而是挖煤这个工作实在太危险了。
  那时,每每老爸去了煤厂,不管多晚,妈妈都要坚持等他。
  有时老爸他们回家的实在太晚了,妈妈和会岳母结伴去煤厂接自己的男人回家。
  是的,某种意义上,乡村的挖煤师傅们从事的其实是无比危险的地下工作,随时都有不测,每天都有变数,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煤窑里爬出来。
  那时,只要经过那些小煤窑,你会看到挖煤师傅们的经典形象:穿着很少的看不见本色窑衣,头上缠着同样见不到本色的窑帕,窑帕里斜插着冒着黑烟一直燃烧着的亮盒儿,手脚和煤一个颜色,光着脚丫,怎么看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尤其是他们的脸,黑黑的,脏脏的,根本认不出张三李四,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两只不时转动的眼睛可以表明这是一个大活人。
  一天工作结束,挖煤师傅们的嘴里、鼻孔里、耳朵里、指甲里全是黑黑的煤灰和煤油燃烧不充分留下的残留物,洗澡时需要往整块石头凿成的浴盆里不停地更换滚烫的热水反复搓洗。
  如此艰难的工作,那时的工钱却少得可怜,挖煤师傅每挖一百斤煤,只有几毛钱的收入。
  大一早进入煤窑工作,晚上八九点收工,一整天的收入不会超过十块钱。
  并且这些挖煤师傅的本职工作是种地,只能利用农闲时节挖煤挣钱。
  相对别的工友,老爸那时更为辛苦。
  自从和我妈妈结婚,自从成为四个孩子的继父,老爸的负担一下加重了若干倍,不得不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
  别人是农闲时才来挖煤,我老爸却没有这个待遇,农忙季节依然要去煤厂,一天也不敢耽误。
  因为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家里要开支,三个孩子要上学,买种子和化肥的钱也没有着落……
  那时,每到春天插秧前,老爸白天挖煤,晚上回家赶牛耕田,一忙忙到深夜,回家迷糊三五个小时,次日一大早又去挖煤。
  那时,每到老爸抹黑耕田,老妈都要举着亮盒儿或是火把,顺着田埂来回小心走着,给掌犁的老爸和拉犁的耕牛照亮。
  那时,老爸每每从煤厂领回工钱,有了五块的整钱,从来都舍不得用,叮嘱妈妈放好,为我下学期积攒学费。
  从1982年秋天妈妈带着我们改嫁到岩上开始,老爸一直从事着高强度的挖煤工作和繁重的农活,一直到我高中毕业,一直到我参军入伍,一直到我军校毕业开始挣工资的那个秋天。
  这一忙,就是整整17年。
  现在我才搞清楚,老爸犯病的时间不是2000年,而是1999年的秋天,也就是正式提干的那一年秋天。
  老爸的病,是突然发作的,肺气肿加上肝腹水,还有严重的胆囊炎和重度的胃下垂。
  那时,和老爸一起挖煤的师傅们已有人得尘肺去世。
  老爸有些绝望,决定放弃治疗,老妈怎么哭着劝他都不好使。
  这一切,老爸坚持不让老妈告诉我,怕我分心,怕耽误我在部队的工作。
  2000年春节过后,邻家女孩和我小妹从俄罗斯打工归来。
  在小妹的陪伴下,我和邻家女孩相约回老家结婚,正赶上老爸的病情加重和他拒绝治疗。
  几乎是在我和小妹的哀求和强迫下,老爸才跟着我和小妹到万州三峡医院作了全面检查,之后连续用药一周,终于控制住了病情,也让老爸看到了生的希望。
  我带回去准备结婚用的几千块钱几乎全部给了医院,在老家结婚的计划泡汤,只好带着邻家女孩回漠河边防操办了一场十分寒酸的婚礼。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3日6:35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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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2-7-16 06:48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4:爱的咀嚼
2012年3月24日   星期六    感受爱   记录爱
  
  50岁那年,妈妈失去了满口的牙齿。
  可能是外婆的遗传,妈妈的牙一直不好,不过三十几岁,牙齿便出现大大小小的窟窿。
  之后是一截一截的脱落,连咀嚼食物的快乐也被无情剥夺了。
  40岁那年,也就是我生父去世的那年,妈妈开始陆续掉牙。
  年过不惑之后,吃饭成为妈妈最为痛苦的事情。
  此时,妈妈满口32颗破牙,已有6颗光荣退休,剩下的26颗,哪里都是窟窿眼,不能啃骨头和咬坚硬的食物不说,甚至连喝稀饭也要小心翼翼,生怕食物残渣掉进牙洞里引发炎症。
  那时我刚上小学,多少懂事点,经常目睹牙痛带给妈妈的痛苦折磨。
  那真是一种折磨啊,什么也不敢吃,动不动就会牙痛。
  哪怕一次轻微的感冒,牙痛也会把妈妈折腾得死去活来。
  都说牙痛不是病,但痛起来要人命。这话一点不假。
  每每牙痛犯了,妈妈会不时捂着嘴,表情极为痛苦。
  但妈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耽误。白天忙农活,进屋忙家务,还要照料老爸和孩子们的饮食起居,根本没功夫去答理什么牙痛。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妈妈经常痛得睡不着,痛得直叫唤。
  每每这时,老爸回来忙乎,一会儿去厨房端来凉水让妈妈含在嘴里止痛,一会儿又翻出来止痛片让妈妈服用。
  由于长时间吃不好睡不香,那时的妈妈瘦得弱不禁风,瘦得不成样子,大概只有八十来斤。
  看着妈妈这么遭罪,老爸强烈建议她去拔牙镶牙。
  妈妈去岳溪场找她当牙医的初中老同学周如学,被告之那些牙齿没有一颗具有保留价值,必须全部拔掉,否则牙炎和牙痛会反复发生。
  于是,妈妈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拔牙过程。
  每次去岳溪场,只能拔数颗牙齿,每一次都是钻心的痛。
  每每拔完牙回来,因为想省钱,缺少管用的消炎药,妈妈牙龈都会红肿,甚至连双唇和脸庞也会发肿。
  等待消肿和消炎的日子里,妈妈只能喝粥,别的什么也吃不了。
  老爸心疼妻子,想着法子让我妈妈补充营养。
  那时,每天清晨,妈妈会用一枚新鲜土鸡蛋、一碗山泉水烧的烫开水、一勺白砂糖冲一土碗蛋花汤,端给还在睡觉的老爸喝。
  这是保证老爸每天辛苦挖煤挣钱的最好营养品,妈妈几乎每天都按时端到老爸的床前。
  妈妈拔牙的那些日子,老爸总想把鸡蛋花让给自己的妻子。
  每每此时,在我们家都会上演温情的一幕:妈妈早早地起来冲好鸡蛋花,小心翼翼地端到卧室招呼老爸起床,老爸坐起来接过装满鸡蛋花的土碗,随意那么喝一小口,回头递给妈妈,或说自己不舒服,或说今天这蛋花没冲好有腥气,反正就是不喝,非要妈妈自己解决掉。
  老爸的心思,老妈自然会懂。但妈妈更心疼老爸并不强健的身体,真担心他会扛不住挖煤的劳动强度。
  接过老爸递过来的土碗,妈妈会坚决地递回去,有时干脆不接,还佯装生气的样子。
  几经推让和妥协,一般老爸会选择先喝一小半碗,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让妈妈把剩的鸡蛋花全部喝掉。
  无法拒绝了,妈妈会选择喝几口,再把土碗端给老爸,说腥气太大,自己喝不了,还装着着干呕,逼着老爸把那些鸡蛋花喝进肚里。
  妈妈拔牙的过程很漫长,先后7次到岳溪赶场,历时大半年时间,直到把满口的牙齿拔光。
  妈妈拔光牙齿的时候,已是1990年的暑假,我刚上完初二。
  拔光牙齿的妈妈十分可爱,嘴瘪瘪的,像极了80岁的老太太。
  那时不过50岁的妈妈,让孩子们提前看到了她老年的模样。
  拔光了牙齿,妈妈已没镶牙的必要,最终选择了安装满口假牙。
  所谓满口假牙,就是人工制造的牙齿,上下两块,使用过后可以取出来清洗,晚上睡觉也要求取出来泡在水杯里,次日早上清洗后再戴上。
  妈妈拔那26颗破牙,花了不少钱。等到安装满口牙时,家里已经拿不出钱了。
  其实家里还有点钱,但妈妈说啥不用,因为那是她和老爸为我积攒的初三上学期的学杂费。
  那个伏天的中午,在家休息的老爸劝妈妈:先把那点钱拿去安牙齿,小儿的学费我再去挣,大不了我多挖几天煤。
  妈妈死活不同意。妈妈心疼老爸的身体,怕他吃不消,那段时间正强迫老爸在家休养。
  老爸有些急眼了:你不安牙齿怎么吃饭啊?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妈妈还是不答应,说什么也不松口。
  妈妈讲:小儿马上就要开学了,上哪儿去找学费啊?初三了,耽误不起。
  老爸不再说什么,恨恨地直跺脚。
  过了几天,一张50块钱的邮政汇款单送到我家。
  原来是大哥寄回来给妈妈安牙齿的费用。
  那时,远在合肥中国科大当电工的大哥每有只有48块钱的工资,并且还没结婚,正和后来成为我大嫂的肥西姑娘解琴热恋。
  听说妈妈要安满口假牙,大哥写信问了妈妈大致价钱,第一时间把钱寄了回来。
  拿着这解了燃眉之急的50块钱,妈妈找到她的老同学,安装了一副质量上乘的满口牙。
  适应和学会使用假牙,事隔10年,妈妈终于重新感受到了咀嚼的快乐,体重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妈妈这副假牙,一直使用到“非典”肆虐的2003年。
  那时老爸老妈在哈尔滨跟我和邻家女孩暂时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好像是因为一块骨头或是一粒花生米记,老妈的一块假牙断成两截。
  赶紧找牙医重新制作了一块。但有点配合不上,不能顺利咀嚼食物,还让老妈的牙龈再次红肿。
  后来,老妈回到老家,到岳溪场找他老同学重新配了一副满口假牙,一直使用到现在。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4日6:49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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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4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2-8-16 06:22 编辑

老妈在沈阳之45:爱的味道
2012年3月26日   星期一    家人小聚   感受亲情
  
  昨晚两位朋友到我家串门。在老妈、岳父和岳母的召唤下,在沈的家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十多口人非常难得的聚到一起,吃着地道的川渝土菜,开着不咸不淡的小玩笑,热闹又温馨,感觉相当好。
  那真是一桌来自家乡的美味:梅菜扣肉,自家灌制的四川腊肠,腊猪蹄炖海带,泡酸椒炒土豆丝……每一道菜都满含故乡麻辣而热烈的味道。
  饭桌上,妈妈一直微笑着,一边听我们一帮年轻人胡乱扯淡,一边去夹那些没放辣椒的炖菜或小炒。
  妈妈不吃辣食,已经整整12年了。
  2000年农历正月下旬,尘肺再度发作的老爸有些绝望,坚决不去医院治疗。
  妈妈哭着求他。老爸恨恨地来了一句:连辣椒都吃不了了,还有什么活头?活起还有啥子意思?
  辣椒是川渝人的命根子,大多数川渝人餐餐离不开辣椒,我老爸老妈也不例外。
  从1999年秋天首次犯病开始,医生就已正告老爸:严禁抽烟喝酒,禁食辛辣食品。
  老爸不怎么喝酒,但一直抽烟,并且还抽旱烟,烟瘾还很大。
  老爸的饭量一直可以,顿顿都要辣椒下饭,不是菜里放干辣子,就是一碗泡酸椒,鲜有例外。
  因为尘肺,老爸抽了几十年的旱烟不让抽了,吃了几十年的辣椒不让吃了。那种抓心挠肺的痛苦,外人恐难体会。
  当然,老爸拿不能吃辣椒这个理由拒绝治疗只是个借口,他更多的是心疼钱,怕给家人增添更大的精神压力和经济负担,一心想着牺牲自己,向病魔屈服。
  想来是上苍不愿看到老爸那么年轻就被病魔击倒。正当老妈正为老爸拒绝治疗而一筹莫展时,在小妹的陪同下,我和邻家女孩回到老家,准备在故乡操办我们的婚礼。
  最终,打算结婚用的几千块钱花到了医院,老爸的病情得到控制。
  尽管我和邻家女孩在老家结婚的计划泡了汤,尽管老爸从此彻底告别了旱烟和辣食,但他对生的渴望总算重新点燃了。
  实际上,从老爸犯病之初,妈妈做饭菜时不再使用辣椒,家里那个硕大的泡菜坛子也不再往里面续放新鲜辣椒。
  为了配合老爸治病,为了不挑起老爸对辣椒的食欲,原**吃辣食的妈妈从此强迫自己不吃辣椒,并且慢慢养成习惯,直至一点辣味也不能沾。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妈妈的这个细微变化。
  从1999年秋老爸犯病开始,一直到2009年老爸病重不敢出远门之前,老爸老妈曾先后远赴林城加格达奇、冰城哈尔滨、老工业基地沈阳,和我、邻家女孩及岩哥一起生活,每次半年左右。
  包括期间先后三次回老家,粗心大意的我都没发现妈妈不吃辣食这个细节。
  直到老爸病故,直到妈妈来沈阳一起生活,在邻家女孩的提醒下,我才发现妈妈不吃辣食,一点也不能沾,沾一点点就辣得猛喝开水。
  我曾劝妈妈重新培养对辣椒的兴趣。妈妈说不行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因为老爸,妈妈的味蕾不仅已经不再接受辣椒带来的快感,并且还习惯了中草药的味道。
  原本,妈妈并不喜欢中草药的味道,甚至反感一切药品,说是受不了那种气味。
  尽管一直操劳,但幸运的是妈妈的身体一直还算硬朗,鲜有打针吃药的时候,至今也只打过两次点滴。
  不过为了老爸,讨厌药味的老妈慢慢接受了与药味相伴。
  在老爸生病的13里,老爸每天都要服用大把西药或是几碗老妈动手熬出来的中药,一天也没间断过。
  应该是久病成医吧,至今妈妈还有相当丰富的药品常识。
  老爸对药品的依赖,自2009年下半年开始达到顶峰,用量和频率一直居高不下。
  从那时起,老爸不住院的日子,妈妈每天都要用蜂窝煤炉子熬中药。
  从那时起,只要进到我家院子,到处都是浓浓的中药味。
  从那时起,只要进到老爸老妈的卧室,西药和中成药无处不在,满屋的药味,一般人真受不了。
  日积月累,原本讨厌药味的妈妈彻底适应了,甚至开始自己煎服起了中草药。
  去年夏天,老爸连续住院,从岳溪场住到开县城,硬是把妈妈累成了腰间盘突出。
  那时,已经71岁的老妈被腰痛折磨得晚上睡不着觉,但白天依然要围着老爸忙前忙后。
  等回到山上老家时,老妈从南门场一个医生那里开了39副中药,连同老爸的一大堆中药一并背回家。
  那段时间,妈妈一边忙着家务,一边照料病重的丈夫和上学的孙子,一边忙里偷闲地为老爸和自己熬制中药。
  那段时间,我家那个专门用来熬制中药的蜂窝煤炉子从早燃到晚,那口锑锅超强度工作,直至烧出个窟窿眼而结束它的使命。
  就这样,妈妈不再反感中药和西药的味道,甚至彻底习惯了各种药品的味道。
  妈妈也有受不了的气味。比如医院里的特殊气味。
  前些日子带妈妈和岳母去医院作全面体检,在路上时妈妈还有说有笑,一进医院,妈妈开始眉头紧皱,面色越来越苍白和痛苦。
  我问妈妈怎么了。她说我受不了医院的气味,一到医院就胸闷,一到医院就难受。
  我问为什么。岳母在一旁插话:经常陪人住院,谁能受得了医院的气味?
  我顿时无语。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为妈妈的默默付出。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6日6:11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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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2-7-16 06:48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6:爱的重量
2012年3月25日   星期日    感受爱   记录爱
  
  妈妈的个头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七,还没有我儿子高。
  个头不高的妈妈,体重也很轻,至今不过一百斤出头。
  在我有些模糊的记忆里,瘦弱的妈妈体重一直很轻。
  最轻的时候,妈妈不到七十斤。这应该是妈妈成年后的最轻体重吧。
  时间定格在2011年,定格在妈妈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
  这一年,老爸的尘肺进一步加重,数次住院,数次病危,数次被我妈妈从死神的门口拉回来。
  这一年,坚强的妈妈甚至累倒了,曾经和老爸一起住院。
  去年“十一”我回家改口叫二叔为爸爸后不久,老爸再次病重,住进了重庆开县岳溪中心医院。
  这一次,老爸的病得很重,喘得几乎一步也不能行走,从医院一楼就诊开始,到三楼房住下,竟然用了三个多小时。
  那几天,我每天都给老妈打电话,每次都听她有些嘶哑的说着老爸的病情。
  这一次,要不是我的初中同学玉珍姐、陶平姐和魏东姐夫忙前忙后帮着照料,老妈真的可能崩溃。
  尽管如此,妈妈还是病倒了,和老爸一起住进病房,一边打着点滴,一边照顾病重的丈夫。
  期间,临时回老家的二哥因故要回深圳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把他的小儿子阿超扔在家里,没人照看。
  妈妈心疼孙子,把我老爸托付给玉珍姐、陶平姐她们,医生给她开的药都没打完,忍着病痛急匆匆地从岳溪场赶回山上老家,生怕阿超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宝贝孙子没吃没喝和没人送他上学。
  二哥二嫂常年在深圳打拼,他们的的两个儿子,都是我老爸老妈带大的,从一岁左右开始,一直带到长大。
  二哥的大儿子、我大侄儿阿太出生时,妈妈不过五十出头,老爸的身体尚好,带这个孙子,相对不那么费劲。
  阿超出生时,妈妈年过六旬,老爸已经是个资深的尘肺患者,再带这个孙儿,二老有些吃力。
  尤其是我妈妈,一边要照顾病重的丈夫,一边要抚养幼小的孙儿,经常忙得脚打后脑勺,很是辛苦。
  尤其是最近两年我老爸病重后,年老的妈妈压力进一步增大。无论是实际负担还是精神层面的,都压力空前。
  到2011年下半年,已到尘肺晚期的老爸全然不能自理,没有老伴的照料,甚至连裤子都穿不上。
  那时,每每给妈妈打电话,她都是落寞的,甚至没了教育我的激情,更多的是在说老爸的病情,是在说老爸可能挺不了多久。
  在此之前,每每给妈妈打电话,她说的更多的是我的工作,是我和邻家女孩的关系,是我的为人处世之道,是我们兄妹五个的大事小情。
  自从妈妈只在电话里说老爸的病情开始,我知道老爸的时日不多了,也感受到了妈妈承受的巨大精神压力。
  其实不只是精神压力,不只是照料我老爸,妈妈的另一份沉重负担,来自我的侄儿阿超。
  阿超是个聪明的孩子,目前正上小学三年级,在当过老师的奶奶的熏陶和引导下,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阿超上学很积极,从不迟到,只有早到。
  阿超越积极,妈妈的负担越重。
  每天,妈妈要早早的起床给孙子煮早饭,之后抹黑送阿超去花园小学。晚上,要辅导阿超做作业,教他怎么写作文。
  在妈妈的引导下,阿超小小年纪,已经是央视科教频道的铁杆观众。
  老爸病情不是那么严重时,妈妈很乐意照料孙子的饮食起居和学习,每每打电话,总会说起阿超的最新变化和进步。
  到2011年初,病重的老爸数次住院,妈妈压力空前,已经没有精力照看阿超了。
  那时,我和大哥与二哥二嫂商量,让他们另想他法,别让妈妈照看阿超了。
  二嫂把小儿子委托给她同样嫁到岩上的三姐,没想到阿超说啥也不同意。
  迫于大人的压力,阿超最终去了,但每天放学后都会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跑到爷爷奶奶身边,说啥不再去三姨家,说啥要回来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刚开始,老爸老妈硬着心肠不答应,我们也打电话让二老挻住,说阿超适应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最终,老爸老妈没有顶住孙儿的哭泣和眼泪,阿超重回爷爷奶奶的怀抱。
  阿超笑了,老妈的负担却是更重了。
  包括陪老爸住院时,老妈也要三天两头往山上老家跑,生怕她的宝贝孙子在别人家受了委屈。
  我怕妈妈太辛苦,多次打电话劝她别再管阿超,让二哥二嫂想办法。
  每一次,妈妈都会跟我讲:超超不干,我啷个做噻?
  就这样,一个病重的病人,一个幼小的孩子,把我妈妈累得吃不好睡不香,体重一降再降。
  实际上,妈妈不仅要照料病重的丈夫和年幼的孙儿,还要忙着种地,忙着种玉米、地瓜、土豆和各种蔬菜。
  七十出头的老人了,妈妈还要不时从事挖地、挑粪等重体力活。
  大哥、二姐、小妹和我多次打电话劝妈妈别干了,但妈妈总讲:在农村,不干怎么行?也不能啥都去买啊。
  我知道,妈妈是不想给孩子们添太多的麻烦,总想自食其力,总想尽可能减轻孩子们的经济负担。
  妈妈总讲:为了给二叔治病,你们几姊妹花了不少钱,我自己种点儿庄稼,怎么也能节省点开销噻。
  除了想给儿女们减轻负担,妈妈坚持种玉米和地瓜等农作物还有一个她没有说的原因:喂过年猪,过年时杀猪熏腊肉腊肠,之后分成数份,逐一寄给在外地的儿女们,一年也没落下。
  我们兄妹五个总劝老爸老妈别寄了,说邮费太贵不值得。
  可老爸老妈总讲:这是做父母的一点心意,我们也只能做这些。
  就这样,原本瘦弱的妈妈越来越消瘦。
  到老爸去世前,妈妈瘦成一把骨头,只有不到七十斤了。
  至今,岳父还不时说起他和岳母去年11月份回老家时看到的妈妈瘦弱的模样。
  岳父讲:那时你妈妈太累了,瘦得不成样子,我们看了都心疼。
  那时,妈妈不到七十斤……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4日6:46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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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2-7-16 06:48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7:爱的温度
2012年3月27日   星期二    天微亮   车在响
  
  妈妈怕冷,冬日里总是穿得很多。
  包括晚上睡觉时,除了贴身的内衣,妈妈还要穿一件薄毛衫或毛衣。
  不仅如此,睡觉时的老妈还要包着一个头巾,再戴一顶我淘汰的军用棉帽,并且打开两只带毛的帽耳,再系上帽绳,把自个儿捂得严严实实。
  妈妈说,她总觉得睡觉时有风。
  妈妈的头最怕受风,一吹风就会头痛。
  我知道,这只是妈妈的错觉而已。或者,这只是妈妈的心理作用。
  事实上,东北的房子密封很好,不开门窗,屋里一丝风也不会有,不像老家的房子四处透风。
  妈妈之所以总觉得睡觉时有风,实际上是她还没有从丧夫的痛苦中完全走出来,依然活在老爸在世的那些岁月中,依然活在老家老屋的那些日子里。
  老爸和老妈一起生活了30年,留下的记忆实在太多太深刻,很难在短时间内遗忘,甚至淡忘都不那么容易。
  妈妈睡觉时怕吹风,与老家的气候有莫大关系。
  我的开县老家地处渝东海拔近千米的大山之上,亚温带气候,多雨潮湿,需要常年打开门窗散透湿气,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
  在我老家,鲜有人家把门窗封死,甚至睡觉时也不会把窗户关严。
  妈妈生我二姐时落下了头痛的毛病,怕吹风,一吹就会头痛。
  还在赵家岩时,妈妈的头上就开始常年包着一个帕子,炎热的夏天也不例外。
  随着年纪的增长,妈妈头部对风的敏感度越来越高。
  尤其是老爸患上尘肺后,经常被肺气肿折磨得睡不着,夜里还难受得直哼哼,原本睡眠就不好的妈妈更加痛苦,睡觉里对风的敏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担心妻子睡不好,患病后,老爸坚持要与我老妈分床睡。
  不过只是分床而已。
  在老爸老妈至今还保持原样的那间不大的卧室里,摆着两张床:一张小床紧挨着一张大床,小床的方向,正对着透气散湿的窗户。
  这张小床,正是我妈妈晚上睡觉的地方。
  为了照顾生病的丈夫,原本睡觉怕风的妈妈把大床让给我老爸,自己却选择了那张正对着窗户的小床,选择了每晚去面对那无孔不入的冰凉山风。
  老爸至死也不知道妈妈晚上睡觉为什么要把头部捂得那么严实,还经常笑话妻子像个包头妹,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似的。
  妈妈从没向老爸说过自己睡觉怕风的真实原因,只说自己怕冷,如此而已。
  老爸去世后,妈妈睡觉依然怕风。即便沈阳的房子里没有风,她依然要在睡觉时把自己的头捂得严严实实。
  我曾试图阻止,后来作罢。何况东北的天气真比老家寒冷许多呢。
  事实上,从西南到了东北,从乍寒还暖的重庆老家来到关东沈阳,妈妈对气温更为敏感,刚来时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
  特别是外出的时候,除了贴身的内衣,妈妈还要穿一到两件羊毛衫或毛衣,外面是坎肩,随后是小袄子和外套,临出门时,还要套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或那件红黑相间的灯草绒大棉袄。
  穿怎么多,妈妈竟然不觉得笨重,走起来路来依然嗖嗖的,穿得不多的邻家女孩反倒跟不上,直喊走不过老妈。
  可能是穿着太多了,妈妈有时也热得够呛。
  两周前的星期六早上,六点刚过,妈妈便出了门,说是家里没鸡蛋了,要和和岳母去一趟早市。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妈妈拎着一些鸡蛋回来了,满头大汗。
  我一边让妈妈快点找块干爽的毛巾隔在后背与内衣之间,以防一热一凉引起感冒,一边问她走那么快做啥子,弄得一身汗。
  妈妈笑着说:李岩要吃鸡蛋啊。他一会儿还要去学英语,我得快点回来给我孙子煮荷包蛋。
  李岩是我和邻家女孩的儿子,我们都叫他岩哥,喜欢吃鸡蛋,尤其喜欢奶奶做的荷包蛋。
  岩哥和奶奶很亲。自从奶奶来到沈阳,几乎不再一个人单睡,每天晚上都往奶奶的被窝里钻,撵都撵不走。
  有天晚上,岩哥尝试恢复一个人睡觉,睡到半夜,光着屁股蛋跑到奶奶的卧室,不管不顾地钻进奶奶被窝,一把搂住奶奶,直叫好冷。
  妈妈对岩哥是疼爱的,那份隔代亲情,让人动容。
  自从妈妈来了沈阳,岩哥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至少我和邻家女孩不能那么夸张或是无原则地批评儿子了。
  妈妈当过老师,生育过5个儿女,带大了2个孙儿,对教育孩子,确实很有一套。
  妈妈教育孩子的方式并没有什么特别,一不打,二不骂,有的只是轻言细语的说教或是提醒。
  我家岩哥一直贪玩,字写得潦草,作业经常写得连自个儿都认不出来。
  邻家女孩很着急,每到寒暑假,都会买来一堆字帖,连哄带逼地让岩哥狂练。但一到上学时,岩哥的字迹还是老样子。
  奶奶来沈阳后,岩哥再写作业,有点不敢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妈妈的招法只有一个,不停地在岩哥面前唠叨,反复强调字迹工整的重要性。
  刚开始,岩哥不太在乎。但他确实也经不住奶奶的反复唠叨,最初选择妥协,选择好好写字,选择服从奶奶和妈妈的安排,每天晚上少玩一会儿电脑,用心临摹4篇字帖。
  这类事情,我向来不管,这次也不例外。
  以前看过岩哥临摹字帖。
  那绝对是应付差事,根本不按人家的笔划来,只求快速完成他老妈交给的任务,然后继续疯玩。
  最近,我在观察岩哥,发现他练字的态度端正了许多,能够坐在那里一笔一划地临摹了。
  或许,在奶奶的怀柔政策面前,调皮蛋也学乖了,懂得了妈妈的苦心和奶奶的唠叨。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7日6:22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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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2-7-16 06:49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8:爱的唠叨
2012年3月28日   星期三    晨曦   蓝天   城市
  
  妈妈不是一个爱唠叨和爱说闲话的女人,她更习惯于笑看人间是非,只看不说,只听不评,任由其他女同胞们嚼舌根子。
  至今,几乎听不到妈妈说别人的坏话或是闲话。
  说起令她不满的人和事,妈妈最多只是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讲故事,没有评论,好与坏,对与错,妈妈从来不作评价。
  妈妈常说一句话:说那些闲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愿说闲话的妈妈也有唠叨的时候。
  妈妈的唠叨方式与众不同,不针对任何人,而是采取自言自语的方式。用我们老家的话讲,就是一个人在那里咕咙(嘀咕之意)。
  如今,生活在沈阳的妈妈不再咕咙了。
  妈妈最爱咕咙的岁月,应该是老爸的尘肺发作之后的前几年。
  那时,年过六旬的妈妈的压力很大,既要为田地里的庄稼操心,还要为丈夫越来越重的病情担惊受怕。
  可能是压力过大的缘故吧,那时的老妈很喜欢咕咙,从一大早起床,一直到到晚上睡觉,总在不停地咕咙。
  在我们老家,所谓咕咙,其实就是抱怨。不过这种抱怨方式不会牵扯别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木须鸡蛋,自己抱怨自己。
  那时老妈成天咕咙的内容,除了忙不完的农活,更多与二嫂有关。
  从1991年二哥二嫂结婚,一直到2009年底,整整18年,老爸老妈与二嫂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二嫂遗传了她父母的火爆性格,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乱说乱骂,还曾经动手砸过老爸老妈的铁饭锅。
  当然,更多的时候,强势的二嫂都处于上风,老爸老妈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干瞪眼和生闷气的份。
  事实上,老爸老妈都不会吵架。
  老爸性子急,一生气就说不出来话,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根本抵挡不住二嫂的狂风骤雨。
  老妈压根儿不知道怎么骂人,嗓门也不够大,总想轻言细语地和人家讲道理,自然会被二嫂的大嗓门打压得悄无声息。
  长辈和晚辈发生冲突,自然双方都有值得检讨的问题。
  但在岩上,甚至在整个花园槽槽,说起我家那些年的争吵,更多乡邻会把矛头指向我那强势的二嫂和有些懦弱的二哥。
  当然,也有人说我老妈不够强硬。包括我的邻家女孩在内,一直在讲妈妈当强硬时不强硬,不该强硬时却在一边咕咙。
  咕咙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被二嫂听到,于是又是一场家庭风波。
  争吵过后,处于劣势的妈妈心里委屈,依然选择继续咕咙,依然偶尔会被二嫂听到,依然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那时,说起二嫂和老爸老妈没完没了的冲突,远在外地的大哥、小妹、我和一直在外地打工的二姐都非常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二嫂和二老越来越深的隔阂。
  好时我还年轻,火气大,曾经提出回去找个由头暴打二嫂一顿,被老妈死死劝住,让我们不要参与,不能因此伤了兄弟和气和一家人的团结。
  这一点,老爸老妈的意见高度一致,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兄妹几个卷入二老与二嫂的冲突之中。
  老妈反复跟我讲:二哥是二哥,二嫂是二嫂,二哥有二哥的苦衷,不能混为一谈。
  老妈反复跟我讲:不要埋怨二哥,也不要去恨二嫂,不管她怎么跟我们闹,她都是你二嫂,是你两个侄儿的亲生母亲。
  老妈反复跟我讲:无论你二嫂怎么对待我跟二叔,你都不要去和二嫂争吵。你有能力那天,要想办法把帮二哥二嫂把两个孩子从农村弄出去。
  这些话,无论是在家信里还是在电话里,包括我偶尔回老家,老妈都会反复提起,生怕我跟二嫂发生直接冲突,生怕因为我的冲动而影响我们五兄妹的团结和谐。
  类似的话,老妈也不止一次对大哥、二姐和小妹讲。
  这就是我的老妈,面对家庭矛盾,她宁愿委屈自己,宁愿用咕咙的方式缓解心中的压力,也不愿影响和伤害更多的亲人。
  在老爸老妈的坚持和主导下,大哥、二姐、小妹和我虽然对二嫂的诸多做法很有意见,但我们一直憋着不说不闹,和二嫂的关系一直还算融洽。
  面对二嫂那些年的无理取闹,老爸老妈一直选择坚忍。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到安徽或是东北,分别到大儿子、小女儿和小儿子家生活一段时间。
  这样奔波的生活,从2000年底开始,一直持续到2009年底,每两年一个周期,持续到老爸的病情不允许他来回奔波为止。
  面对二嫂那些年的无理取闹,老爸老妈虽然很生气,但一直坚持区别对待:对二哥和他的两个儿子,一如既往地好。
  二哥二嫂的两个儿子,由老爸老妈一手带大,从一岁左右开始,一直带到大侄儿当兵,一直带到小侄儿读小学三年级,一直带到老爸去世后和老妈来沈阳之前。
  正因为如此,好多乡邻都不理解二嫂的做法,都说两个老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两个孩子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干嘛要那么对待二老?
  对待别人的不解和打抱不平,妈妈总是选择沉默不语,总是选择一个人悄声的咕咙,总是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那些来自家人的伤与痛。
  奶奶的咕咙,妈妈的辱骂,深深地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大侄儿。
  面对强势的老妈,大侄儿从小养成了沉默不语的习惯。尤其是在家里,他从不愿说话,不愿喊人,甚至连妈妈都不喊。
  大侄儿与爷爷奶奶的感情很深,自然不愿看到他妈妈那样对待二老。
  2009年底,入伍离家之前,大侄儿给我二嫂发了条长长的手机短信,说他已经长大了,不愿再看到家里争吵不断,更不愿看到将来自己的老婆也那样对待婆婆。
  因为这条短信,二嫂深受触动,从此不再吵闹,从此开始善待公公婆婆,从此让我们那个吵闹了将近20年的家变得安静和温馨起来,大侄儿也开始张口喊我二嫂为妈妈。
  因为这条短信,老爸老妈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从此,老妈不再咕咙,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8日6:39 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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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49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49:爱的呵护
2012年3月29日   星期四    出差的游子   异乡的清晨
  
  鲜活而悲伤的记忆,再次定格在老爸去世前的四天五夜——今年正月初三清晨至初七早上。
  初三一大早,当我和邻家女孩接到二哥关于老爸病重的消息并匆忙赶到岳溪赵家坝医院时,老爸已经进入急救室抢救,吸着氧气,打着吊瓶,呼唤不畅,脸色青紫,已然说不出话来。
  我和邻家女孩第一次见到老爸病重的样子,多少有些发蒙,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安慰老爸别急,说很好就会好起来的。
  我们不知道该做什么,老妈却在一旁忙乎开了,不急不缓地收拾着她让我大侄儿背来的一大包东西。
  当我看到妈妈一一拿出那些她精心准备的住院用品时,我的鼻子一酸,泪水不争气地盈满眼眶,有些看不清妈妈的模样。
  从锅碗瓢盆到卫生纸餐巾纸,从拖鞋到洗漱用品,从老爸的刮胡刀到换洗的内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东西,只要是住院能用上的物品,妈妈全都从家里带了过来。
  邻家女孩也有些吃惊,问老妈带这么多干啥,在岳溪场买就行了。
  妈妈头也不抬,一边收拾那些东西,一边回答小儿媳的问题:你二叔一住院就要住好多天,需要的东西多了,哪能啥都去买?
  彼时,虽然已经改叫继父为爸爸,但除了我,大哥、小妹和邻家女孩他们还是习惯于叫老爸为二叔。
  邻家女孩接着对妈妈说:这次大伙儿都在家,不用您一个人在这里服伺,您回山上休息,我们几姊妹排班,轮流在这里照看二叔。
  听小儿媳妇这么讲,妈妈当时就不干:你们谁在这里我不管,反正我要留在医院,你们二叔离不开我。
  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后来经历了的一系列,我才知道妈妈所言不虚,病重的老爸确实离不开老妈的呵护,一时半会都离不开。
  接下来的四天五夜,除了初六下午回老家取行李,妈妈一直守在老爸的病床前,几乎一步也没离开。
  初三那天早上,妈妈收拾完那些住院用品,领着我到一楼给老爸办理住院手续。
  就这会儿功夫,老爸就找了老妈好几次。
  老爸已经习惯老妈的照顾,换成任何一个旁人他都不舒心。
  因为手上扎着针管,鼻孔里戴着氧气管,老爸呼吸困难,行动不便,嘴角不时流出口水。每每此时,老妈都会用柔软的纸巾温热毛巾拭去。
  待老爸转移到普通病房,他的病床前立马被老妈带来的东西摆满了。
  妈妈带来了好几条毛巾,不时在脸盆里倒进一些热水浸透拧干,不停地为老爸擦拭脸庞,擦去嘴角的口水。
  住院这几天,老爸一直呼吸困难,夜不能寐,连吃饭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能偶尔喝点稀饭。
  为了让老爸随时能喝上温热的稀饭,老妈去我大表姐谭守美和我远房舅舅谭丙轩家借来电饭锅,还弄来一些大米,在病房里熬好稀饭,用碗盛出来,往锅里放上清水加热,再把盛稀饭的碗放进去保温,保证老爸随用随取。
  此时的老爸已经基本失去行动能力,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病床上吸氧和输液,连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能亲历亲为了。
  每到老爸进食时,妈妈都会端着一碗稀饭坐在病床上,用勺子盛出来,先放在嘴边吹开热气,再一勺一勺地喂给老爸,不时还要拿纸巾,轻轻地为老爸擦拭嘴角的食物残渣。
  因为担心病房冷,妈妈还从家里带来了电暖风,照着老爸病床的方向,几乎24小时不停地运转着。
  老爸住院期间,不时有家人、亲戚和我的同学前来探望,带来了一些水果和补品。
  只能喝稀饭的老爸已经无法享受这些。可他心疼老伴,总是用含糊不清的话让妈妈多吃点东西。
  看得出来,虽然已经不表顺利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老爸一直牵挂着老妈,牵挂着老妈的安危,牵挂着老妈的一切。
  老爸病重前,不止一次地跟我讲:你妈妈岁数大子,越来越张巴(巴念二声,迷糊之意)了,头还晕,到了晚上走路摇摇晃晃的,她一个人出门,我一点也不放心。
  那些天,妈妈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老爸身边。
  因为妈妈已有预感,老爸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
  正因为如此,正月初六下午,当我们几兄妹坚持要让老妈回山上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岳溪场定居时,妈妈说啥也不愿走,说等两天再说。
  当时,我已委托初中同学陶平姐和魏东姐夫在赵家坝医院对面租好了房子,二嫂、二姐、邻家女孩她们已打扫完卫生,只等搬东西入住。
  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尽我所能,让老爸感受到孩子们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抢救和治疗。之所以在岳溪场给他和老妈租房子住,也是想告诉老爸你要挺住,以后再犯病,住的地方离医院很近,一切都会方便许多。
  当时,我们几个后人之所以坚持让老妈回山上收拾东西,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让老妈回家好好睡一觉,因为那些天她实在太累太累了。
  在我们的坚持下,妈妈哭着离开了病房,老爸也是满眼的不舍。
  谁也没有想到,妈妈走的当天晚上,老爸就进入了回光返照状态。
  正月初六晚上八点半左右,一直躺在病床上艰难呼吸的老爸突然不再那么喘了,脸色也由青紫变得正常,还坚持要下地,要吃饭,要喝水,要自已去上厕所。
  我和邻家女孩不懂这是回光返归,还天真地以为老爸的病情好转了,以至于每当老妈打来电话过问老爸的病情时,我们都说好多了。
  当晚九时左右,初中同学玉珍姐的公公被一个年轻人打了,她问我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和她与老公谭勇刚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近两年来,为了照顾我经常住院的老爸,玉珍姐没少操心,天天往病房给我老爸老妈送饭送菜,很是辛苦。她家有事,我断然没有不管的理由。
  我把老爸托付给邻家女孩,之后匆匆跟着陶平姐和魏东姐夫去声援玉珍姐两口子。
  那是一场农村常见的家族冲突,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聚集了好多人,气氛相当紧张,连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我们几个据理力争,不断地给警察施加压力,最终迫使打人者向老人道歉。
  期间,邻家女孩数次打来电话,说老爸总找老妈和我,总问我们去哪里了,总问“啥子意思”。
  邻家女孩问我是不是把老妈从山上叫下来,被我否决。
  因为那时,我还以为老爸的病情已经好转,没有必要大半夜折腾老妈。
  等我回到病房,老爸已经香甜地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正常。
  后来才知道,此时的老爸其实已经进入昏迷和弥留状态。
  正月初七早上,公元2012年1月29日7时45分,老爸带着对我老妈万般牵挂和对孩子们的深深眷恋,伴随两行清泪,安静地睡着了,从此没再醒来。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29日6:42 于古城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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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49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50:爱的坚守
2012年3月30日   星期五    老妈的问候:你在哪儿?好久回来?
  
  老爸虽然只活到59岁,但他却创造了一个重度尘肺患者的生命奇迹。
  在我的老家,当年和老爸一起在小煤窑里挖煤的乡邻,得尘肺的不少,去世的也很多,并且绝大多数都是在犯病之后五年左右离开人世。
  老爸却挺了整整13年,成为我们老家那一带的传奇。
  在我老家,每每说起我老爸李启中创造的生命奇迹,很多乡邻都会竖起大拇指:全靠那些娃儿舍得花钱,全靠谭世英照顾得好。
  其实,我更相信这是爱的力量,是亲情的力量,是对患病亲人生命的坚守和永不放弃。
  这一点,妈妈做得很到位,感动了不少乡邻。
  每次去岳溪赶场,妈妈都会给老爸买精肉和其它有营养的食品,从没心疼过并不充裕有钱。
  每次老爸病重,妈妈都会第一时间去喊医生,哪怕是深夜,从没耽误过最佳抢救和治疗时机。
  每次老爸住院,妈妈都会程陪同和护理,从没放弃过对老爸的抢救和治疗。
  每次老爸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拒绝接受治疗,妈妈都会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劝不了就发动孩子们来劝,从没因此说过老爸半句不是。
  老爸生病的13年里,我最怕接到妈妈的电话。
  那时,每每妈妈来电话,十有八九与老爸的病情有关:又严重了,又住院了,又有别的器官出现并发症了,又拒绝治疗了……
  那时,怕接妈妈电话,既有经济窘迫的缘故,也有来自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事实上,从我和邻家女孩2000年3月结婚至今,我们两个一直是“城市负翁”,虽然过得还算开心快乐,但一直都被背负着怎么也还不清的外债
  尽管如此,我和邻家女孩都坚持孝顺父母不讲条件,竭尽全力履行着为人儿女的那份义务和责任。
  每每老爸病重住院,邻家女孩都会在第一时间往老爸的农业银行卡里汇款。
  这一点,不用老妈担心,更不用我操心。
  老妈只需要把老爸住院的消息告诉我,我再告诉邻家女孩大致的汇款金额。剩下的事情,她会办得利利索索,从不说三道四,从不拖泥带水。
  很多时候,我说汇一千,她会打两千;我会汇两千,她会打四千,每一次都是第一时间汇款,每一次都会只多不少。
  好多次,为汇款给老爸治病,我和邻家女孩都要找人去借,生怕耽误了老爸的治疗。
  特别是刚刚结婚的头几年,我工资低,邻家女孩没有固定收入,岩哥经常生病,还供着一个按揭的小房子,标准的“月光族”,经常需要借钱为老爸治病。
  那时,经济压力确实很大,一接到老妈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老爸又住院了,又该借钱寄回去给老爸治病了。
  那时,比经济压力更大的,是对老爸病情的牵挂或是忧虑。
  那时,特别害怕妈妈在电话说老爸又拒绝服药打针了。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
  老爸之所以屡屡拒绝治疗,大致有三个原因:怕给孩子们带来过重的经济负担,心疼一直用心照料自己的妻子,尘肺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些原因,每一个都让老爸非常纠结,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放弃治疗。
  特别是最后一条,屡屡打击老爸坚强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看着当年和自己一起挖煤的兄弟们一个个因尘肺而死去,老爸的精神压力很大,数次想放弃治疗。
  去世前,老爸多次在电话里对我讲:小儿,我这个病没啥子搞头,早晚都是个死,要不是你们几姊妹花钱用药保着,我坟上的树子都已经很高了。
  类似的话,我的乡亲们也多次对我提起。
  事实上,老爸是个善良的男人,具有很强的奉献和自律意识,总是为别人着想,总怕给后人添麻烦。
  老爸数次想要放弃治疗,并非他不留恋这个有情有义的人世,而是不愿给家人带来更多的经济和精神负担。
  那时,每每老爸拒绝服药打针,妈妈都会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
  因为妈妈知道,老爸最在意的就是我这个幺儿,很多时候也愿听我这个幺儿的劝。
  每每此时,我都会第一时间往家里打电话,耐心地做老爸的思想工作,让他放下包袱,安心治疗。
  每每此时,老爸都会讲同一番话:小儿,为我这个病,你们几姊妹花钱太多了。你们都有自己的家,还有孩子,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我这个病,没什么搞头。
  每每此时,我都会对老爸讲同一番话:这是我们这些后人应该做的,换成谁都会这么做。不这么做,我们的良心何在?我们还怎么去教育细娃儿?
  每每此时,邻家女孩总会站出来,用女人特有的细心和体贴,让老爸重燃生的希望。
  我得承认,这方面,邻家女孩确实比我强很多倍,她总能找到说服老爸的切入点,每一次都马到成功,屡试不爽。
  邻家女孩选择的切入点并不复杂:亲情,老爸至死也放不下的浓浓亲情。
  2011年春节前夕,老爸再次病重,并且拒绝住院,态度并以前任何一次都坚决,谁劝也不好使,还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说是想看看我、邻家女孩和我家的小屁孩儿。
  那时,我正在大连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根本无法脱身。
  那时,我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向老爸解释我不能回去的原因,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继续接受治疗。
  邻家女孩在电话里的一番话,让老爸重新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
  邻家女孩讲:这次您幺儿真回不去,能回去肯定回去了,他都哭了好几场…您那病又不是癌症,坚持用药就没事…妈妈71岁生日时,他们五姊妹都回去给妈妈祝寿,我们都回去看您,您的孙子们都回去…
  见孩子们最后一面,成为老爸坚强活下去的最后理由。
  谁知,当老妈71周岁生日来临时,我和大哥都因工作上的事情走不开。
  于是,后来才有了小妹强迫她的哥哥姐姐、嫂嫂姐夫一起回老家过年的建议,才有了我关于全家人都回去给老爸祝寿的提议。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30日6:26 于雪花飘飘的冰城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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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49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51:爱的祭奠
2012年3月31日   星期六    沉淀心情   沉淀记忆
  
  最近一周,我的这个《老妈在沈阳》系列写得有些沉重。
  从《爱的咀嚼》到《爱的味道》,从《爱的重量》到《爱的温度》,从《爱的唠叨》到《爱的呵护》,从昨天《爱的坚守》到今天《爱的祭奠》……
  爱,不只是美好,有时也会让人沉重,让人迷失幸福的方向。
  因为那些还没远去的悲伤,因为对老爸老妈爱的追忆,我的这些日子,多少有些莫名的忧伤。
  忧伤不是生活的主题,悲伤也总有淡忘的时候。因为生活还得继续,生活必将继续。
  伴随着这篇《爱的祭奠》,我的这个系列也将暂时告一个段落。
  当然不是再见。
  我说过,这个系列没有写作计划,没有截稿之日,心有触动时,有感而发时,记录还会继续,既督促自己,也温暖他人。
  既然不是再见,这篇《爱的祭奠》依然延续悲伤的旋律。
  是的,这确实是个让人悲伤的主题。
  时至今日,老爸离开我们已经两个月零一天了。
  时过境迁,但那些悲伤的时刻,一直还未走远。
  因为老妈近在眼前,因为老妈的刻意回避,那些让人肚肠寸断的记忆碎片,时不时串地串联成一个个完整的故事场景,伤痕累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老爸去世后至下葬前的两天两夜里,悲伤过度但顽强站立着的妈妈,已然成为我们这些后人最不忍面对的那位亲人。
  有三个场景,至今还清晰如初。
  正月初七上午,当乡亲们把老爸的遗体从岩上简易车坝抬回我家堂屋时,老妈捂着嘴,摇摇晃晃地跟在众人后面,无声地哭泣着。
  我上前搂住妈妈,告诉她不要悲伤,因为老爸终于解脱了。
  妈妈泪流满面,什么也说不出来,伏在我肩上无声地抽泣着。
  大哀无声。我终于体会到了这个句话的真实涵义。
  正月初九凌晨前见老爸最后一面时,妈妈的无声痛哭再次重重地击中了我。
  妈妈伏在打开盖子的灵柩上,默默注视着静静睡去的老爸,泪流不止,久久不愿离去。
  我们五兄妹的情绪全都失控了,全都泪流满面,全都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强忍悲痛,上前把妈妈拥在怀里。
  有些站不稳的妈妈浑身颤抖,流着泪,张着嘴,但一点声响也没有。
  按照老家的风俗,丈夫去世,妻子不得送葬,妈妈也因此失去送别我老爸最后一程的机会。
  送葬回来,按照老家的风俗,我们这些后人要向妈妈、大叔、大舅等长辈跪拜,以示敬重和安慰。
  见到妈妈,二姐和小妹跪在妈妈跟前,哭喊着妈妈。妈妈泪流满面,告诉孩子们不必这样。
  我上前抱了抱妈妈,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过几天我会带她一起去沈阳。
  妈妈流着泪,拼命地点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爸去世七天后,当我和二哥、二姐陪着妈妈去老爸坟前告别时,妈妈一个人自言自语:周年时我再回来,周年时我再回来。
  
  天高云淡  2012年3月31日16:25 于沈阳公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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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5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2-8-16 06:24 编辑

老妈在沈阳之52:清明泪流缅先烈
2012年4月3日  星期二  老人的眼泪  心灵的洗礼

  今天上午,原本想让12岁的儿子到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受受教育,不料却被72岁老妈的泪水感动得够呛。
  吃过早饭,几乎是在奶奶和爸妈的软硬兼施下,一心想留在家里玩电脑游戏的儿子终于答应去沈阳北陵附近的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祭奠先烈。
  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但迟迟没有付诸实施。
  原本打算清明当天去的,不料被安排值班,只能将计划提前到今天进行。
  截止目前,我已在沈阳生活了将近6年时间,不能数次坐车经过抗美援朝烈士陵园,但一次也没进去过,甚是遗憾。
  在家人的陪伴下,今天我将抹去这个遗憾。
  上午9时许,当我们抵达烈士陵园时,几辆消防车和若干武警官兵在大门附近严阵以待,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各种火灾隐患。
  此时,烈士陵园内已有不少前来祭奠先烈的人们,以单位统一组织的居多。比较醒目的,是一个打着武警方队和一支陆军分队。
  停好车,我和儿子走在前面,老妈与邻家女孩结伴而行,一家四口结伴先去参观烈士纪念馆。
  这是一个专门陈列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牺牲烈士英勇事迹的展馆,18万名战死异国他乡的中华儿女在这里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黄继光、邱少云、杨根思、罗盛教…这些早已镌刻在我们记忆深处的英雄形象,因为那些图片和文字,再次那么鲜活地从脑海浮现出来。
  还有那些无法一一记住的先烈名字,在红底黑字简介的映衬和或有或无遗照的提示下,那么强烈地进入我们的记忆。
  尤其是那一段段简短的英雄事迹介绍,让人震憾,让人动容,让人心生感动和敬佩。
  沿着长长的英烈纪念墙,我和儿子专门留意了一下先烈们牺牲前的最后壮举:堵机枪眼,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高举爆破筒跃入敌群,抱着敌人跳下悬崖……
  尤其是选择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个,多到我们没有数过来。
  包括用胸膛堵敌人机枪眼的,也不止黄继光一个,而是有好几个。
  参观过程中,邻家女孩不时问我:怎么没发现女的?她还对我讲,如果生在那个年代,她也会做和这些英雄一样的事情。
  参观过程中,老妈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细,从一楼展厅到二楼,始终走在最后。
  参观结束走出二楼展厅时,我看到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在一张无人值守的办公桌前,争抢着往留言簿上写下自己受到的心灵震撼。
  儿子着急着回家玩电脑或是打乒乓球,拉着我就要楼下走。
  我不经意的回头,看到老妈的神色有些异样,双眼泪花闪闪,站在那群年轻人身后,没有打算就此离开。
  我意识到老妈可能也想留下自己的参观感受,便喝退急着下楼的儿子,让他稍等一会儿。
  儿子有些不情愿,但他看到奶奶的泪眼,小家伙儿选择了闭嘴和呆在原地静静等候。
  终于轮到老妈留言了。
  妈妈从外衣兜里掏出一枝圆珠笔在手心试了试,像是没了墨水。
  站在一旁的一名大男孩递给我老妈一枝钢笔,其他几名年轻人围在我妈妈身边,看这位老人会留下什么样的参观感言。
  妈妈抬起右手擦了擦泪眼,开始在留言簿上留言。
  妈妈没有随身携带老花镜的习惯,写起字来有些困难。
  但妈妈显然有很多话想说,写得很流畅,几乎是一气喝成。
  我赶紧掏出手机,给妈妈抢拍了两张照片。
  写完了,妈妈抬头,用四川话告诉我:“力所能及的及字好像写错了。”
  我说没事,能看清就好。
  此时,我有些泪眼模糊,为老妈的泪水,也为她的真诚。
  我用手机拍下了老妈的简短留言:“我看完了,心情特别感动,又特别伤心,为死去的烈士们感到特别骄傲。我以后做到力所能及的事。谭世英”
  从展厅出来,妈妈说什么也没带,应该买点鲜花过来。
  邻家女孩也讲:以为这里有卖的,结果什么也没有。
  我安慰妈妈:明年再来时,我们买好鲜花带过来。
  经过抗美援朝烈士纪念碑前往墓地时,数名统一身着黑色风衣的人站成一排,两人向纪念碑敬献了花篮,之后在音乐的伴奏下,集体向革命先烈默哀一分钟。
  听到悲伤的音乐响起,我和邻家女孩停在脚步,面对纪念碑,肃立默哀。
  见此情形,着急往前走的儿子也消停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待默哀完毕,回头再看老妈,只见老人家静静地站在那里,泪水再次盈满她的双眼。
  路过邱少云烈士陵墓时,我和邻家女孩停下脚步,分别向这位我们上小学时就敬佩不已的英雄三鞠躬。
  之后,我和邻家女孩说服儿子,让他也给邱少云烈士三鞠躬。
  老妈紧随孙子之后,恭恭敬敬地肃立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向邱少云烈士三鞠躬。
  之后,我们一家四口逐一走过黄继光、杨根思等烈士的墓前,沿着陵园的水泥道路,缓缓地走了一圈,静静地表达着我们的崇敬和哀思。
  
  
  天高云淡  2012年4月3日16:01于沈阳公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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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50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53:做力所能及的事
2012年4月18日  星期三  勤劳老妈  模范老妈

  半个小时前,我从外面跑步回来,看见老妈正在扫我们小区室外楼梯上面那条长长的缓台。
  也许应该叫阳台,三四米宽,几十米长,阳台的内侧有规则地排列着若个门洞,对应着若干单元,上面住着若干人家。
  我在缓台半露天楼梯里,偶遇一对母女下楼,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背个书包,像个初中学生。
  我上缓台时,妈妈已经完成清扫工作,左手拎着一个铁皮做成的垃圾盒,里面装满了细细的泥土和其它残物,右手拿着一把扫帚,乐呵呵地看着我。
  我问妈妈多长时间清扫一次,她说脏了就扫。
  我问妈妈我们单元的楼道扫了没有,她说还没来得及。
  我问妈妈她手里的那些垃圾怎么办,她说先放在这里,一会儿下楼时带个塑料袋下来,装好后拎到垃圾回收点。
  我问妈妈出去溜达没有,她说没去,说你出去跑步,怕你没带钥匙进不了屋,所以就在下面一边扫垃圾,一边等你回来。
  我问妈妈热水烧上了没有,她说烧上了,你回去就能洗澡。
  一起上楼时,妈妈说起那对母女,问那个孩子那么大了为啥还要家长送。
  我说城里都这样,大人对孩子都不放心。
  妈妈说还是大人有时间。
  我说是城里的车太多,不安全,家长们都不放心。
  妈妈不再说什么,静静地走在我前面,往我家所住的九楼爬去。
  回到家里,我说跑跑步、出出汗,真舒服。
  妈妈说就是要多运动,总呆着对身体不好。
  突然,我想到了妈妈刚才的举动,想到了被她不时清扫的楼道和缓台,想到了妈妈那天给我说起的那两个聋哑朋友。
  那天,妈妈正在扫楼梯,遇到与我们家一个门洞里那两个聋哑女子,她们不停地比划着,向我妈妈竖着大拇指。
  我还想到了清明节的前一天带妈妈和妻儿去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的场景,想到了妈妈在纪念馆的留言,想到了她含泪留下的那句话:“我以后做到力所能及的事。”
  我想,对于72岁的妈妈来说,对于一个刚刚到城里生活的农村老太太来说,对于一个有着近50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来说,妈妈的那些留言是真诚的,妈妈清扫楼道的举动是自觉的。
  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别人提供方便。
  这就是老妈的所言所行。
  这就是一名老党员的实际行动:没有豪言壮语,只有默默无闻;不必惊天动地,只需力所能及。
  
  
     天高云淡  2012年4月18日7:14  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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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50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54: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原来我还有小姨
2012年7月10日  星期二  清晨细雨  感恩继续

  转眼,老妈来沈阳和我与妻儿一起生活已近半年。
  半年过去了,老妈逐渐从丧夫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可以很从容地在在我面前提起老爸,提起他们相伴30载的点点滴滴。
  半年过去了,老妈的气色好了,体重增加了,从不到70斤增加到了90斤出头。尽管依然消瘦和单薄,但毕竟比以前胖了不少,这让我和邻家女孩无比惊喜,也倍感欣慰。
  半年过去了,老妈已经习惯城里的生活,天天忙着和我岳母一起买菜逛街,忙着为我和妻儿做饭和其它家务,忙着不时给她的孩子和孙儿们打个电话,忙着偶尔与亲戚或同学们在电话里拉拉家常,忙着清扫小区楼道和在我家阳台上种花种菜。总之,老妈在沈阳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半年来,只要不加班或不出差,我会像儿时一样黏着老妈,听她讲过去的故事,听她讲那些记录着家族苦难与拼搏的陈年旧事。
  我发现我对老妈的了解其实非常有限。多少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在即将不惑之时有了与老妈亲密接触的机会,庆幸可以从老妈那里了解到家族的历史。这对于我,对于我的家人,无疑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扯远了,还是继续听老妈讲那些真实的故事吧。
  那一天,当老妈说我还有一个小姨的时候,我很吃惊。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除了大舅和幺舅,老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其实,在我老妈之后、大舅之前,外公外婆还生育过一个女儿,也就是老妈的小妹、我的小姨。
  小姨大概出生在1943年,比我老妈小3岁。
  小姨长到四五岁时,我外公已是一名地下党员,一边做着裁缝,一边忙着给川东游击队收集和传递情报。
  在老妈的记忆里,小姨是个乖巧的女孩,除了不喜欢读书,别的一切都好,心地善良,十分勤快,什么活儿都抢着干。等到大了一些,小姨不像是个妹妹,倒像是个会心疼人、会照顾人的姐姐。
  那时,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苦,但过年的时候,当裁缝的外公会给老妈和小姨每人做一套漂亮的花衣服,让他的两个女儿成为骄傲的小公主。
  有了花衣服,小姨却舍不得穿。尤其等我老妈上初中之后,小姨的新衣服只在过年那天穿那么一小会儿,之后脱下来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底,从此不再去穿。
  等到我老妈放了暑假从学校回来,新学年快开学的时候,小姨总会把花衣服从箱底翻出来:姐,你上学穿吧,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再说我在家干农活,也不适合穿这种衣服。
  老妈自然不干,但又犟不过小妹。最后的结果总是这样的:妹妹把新衣服让给姐姐,姐姐的穿旧的衣服穿在了妹妹身上。
  于是,老妈每年都会有两套新衣服,上学期一套,下学期一套,让她的女同学们羡慕不已。
  小姨十分心疼自己的姐姐,我老妈放暑假的时候,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需用心复习功课就行了。
  外公外婆偶尔安排我老妈做点家务或是农活,小姨总是站出来:我去,让姐姐看书,她还有好多作业都没写。
  很多年过去了,说起自己懂事的小妹,老妈一直微笑着,一脸的幸福。
  让人痛心的是,老妈初中还没毕业,小姨就病逝了。
  原本,如果不是在大集体,如果不是生产队队长的固执和无情,小姨可以不死。
  那一年夏季某天,天气炎热,小姨突然肚子痛,痛得满地打滚。
  那天,外公不在家,我老妈在学校,外婆去向生产队队长请假,说要带我小姨去看病,却遭到拒绝:肚子痛有啥好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耽误了农活,你负责得起?
  外婆没敢违背队长的旨意,把小姨留在家里,自己下地干活去了。
  等到外婆收工回来,我的小姨已经没了呼吸。外婆哭天喊地,但已无法更改小女儿已经去世这个残酷的事实。
  
  
     天高云淡  2012年7月10日6:17  于大连蓝星宾馆1005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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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06:50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55: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分家之初的艰难岁月
2012年7月11日  星期三  腥臭味道  海的味道  

  时间回到1962年深秋。
  那时,老妈和生父刚刚结婚不久,和他们的二哥二嫂、我的二爷二娘(即二叔二婶)生活在一起。
  我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身为老幺的生父先是在他大哥大嫂的照顾下长大。我大爷大娘去世后,又与我二爷二娘共同生活,直到与他第一个妻子、我的陈妈妈结婚再丧偶,直到与我老妈再婚。
  亲兄弟也有分家的时候。我老妈嫁到赵家岩柏树梁不久,二娘提出分家。除了大爷大娘留下的堂兄堂姐自愿选择与幺叔幺婶一起生活外,我父母能分到的东西实在不多:两间房子,两箩带壳的稻谷。
  原本,也有脱壳的稻米。可二娘却藏了个心眼,先提出他们要稻米。
  身为弟弟和弟妹,我的父母不能多说什么,但多少有些为难。
  因为我生父中过风,手脚不是很方便,而我老妈结婚之前一直在学校念书,干农活和家务活都不在行。何况那时还没有电动打米机,稻谷要先用石碾子碾,再用筛子筛去稻壳,这两样,我老妈都不会。
  见我父母默不作声,一直在一旁观看分家过程的四奶奶向我老妈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同意要两箩带壳的稻谷。老妈有些惶恐,不知道四奶奶什么意思,但也别无选择,只能同意二娘的分配方案。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四奶奶开始过来帮我老妈。先是教我老妈如何碾米,之后又到大奶奶家借来筛子,手把手地教我老妈怎么筛米。
  我妈从小学习好,脑瓜自然好使,四奶奶稍稍那么一教,她很快摸到了门道,两箩稻谷,很快变成了洁白的大米。
  因为有四奶奶的无私帮助,那些想看我老妈笑话的人只能失望。
  时隔多年,每每说起四奶奶,说起老人家当年给予的关心和帮助,老妈总是充满感激。
  在老妈充满感情的回忆中,四奶奶这个苦命女人的形象,在我心中也越来越高大。
  就这样,我的父母领着一对侄儿侄女,开始了分家之初的艰难岁月。
  分家后不久,因为是村里难得一见的高中生,老妈被选到子弟村小学当民办老师。两年后,我大哥出生;再过两年,我二哥出生。
  随着孩子的增多,父母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
  刚分家的时候,我们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要什么没什么,几乎什么东西都要借。特别是一些日常用具,更是要经常到我二爷二娘家借。
  每每我老妈去找她二嫂借东西,我二娘总要意味深长的叮嘱一句:别给我弄坏了,不像你们有钱,我可没钱去修哈。
  是的,那时,相对于一般的农村家庭,我家算是有固定的经济收入。当时民办老师每月有15元钱的工资,在农村也算是高收入,可以带来较好的生活。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时是大集体,农民靠工分吃饭。我妈在村小教书,生产队里自然没有她的公分,全靠我生父一个人的工分去分钱分粮分柴火。
  刚开始还马马虎虎,全家人能混个半饱。后来随着孩子的增多,粮食根本不够吃,柴火也不够烧,日子越过越艰难。
  那时,拿钱买粮吃是不可思议的,买煤代替柴火倒是可行,但这需要不小的开支。
  当时,烧煤也是一项奢侈的消费,大多数人家会选择利用农闲或一早一晚去野外弄些柴火。 可我家不行,生父手脚不利索,老妈忙于教书,只能买煤来烧,使原本相对充裕的钱袋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到后来,老妈的工资已不足以承担家里的开销,粮食也越来越不够吃。没办法,老妈和生父一商量,只好选择每月将工资交给生产队一部分用来换取工分。
  如此这般,我家的日子就越过越艰难了。
  
  
     天高云淡  2012年7月11日6:38  大连大长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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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2-7-16 06:51 |只看该作者
老妈在沈阳之56: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背着孩子去演戏
2012年7月12日   星期四   劳动公园  闹市绿州

  很少听到老妈唱歌,或者说从没听过老妈唱歌。
  不知是遗传了生父还是老妈的基因,我们兄妹五个都喜欢唱歌,并且嗓音都不错。我儿子年纪不大,却是我家出了名的麦霸,一进KTV,什么歌曲都会唱,每次都让我们大吃一惊:这小子啥时候学会的?
  那天和老妈探讨遗传和乐感的关系问题,老妈笑了:哪个不喜欢唱歌?我还演过戏哩。
  我这才想起,继父在世的时候,老两口每每来东北小住,二老最喜欢看的电视频道就是央视的戏剧频道。看来里面真有故事啊,嘿嘿。
  见我很好奇,老妈跟我讲起当年她参演《白毛女》、《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等样板戏时的情景。
  话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后叶,在当时中国第一夫人江青的大力号召和亲自组织下,全国兴起一股京剧热,从中央到地方,从省里到县里,从乡镇到生产大队,无一例外都要组织演出队,排练和巡演领袖夫人钟爱的样板戏。
  在这种大背景下,老妈作为四川省开县岳溪区胡家乡子弟大队当年屈指可数的高中生,还是学校老师,自然会被抽去演戏。
  那时,我大哥已经出生了,没人照看,老妈天天背着他去学校上班,外出演戏时当然也要带在身边。
  大哥就是大哥,还不会走路和说话时就非常懂事,不哭不闹,谁抱都要,十分讨人喜欢。
  但大哥也有不听话的时候。比如,每每轮到老妈出场时,他非要跟着上台,别人怎么哄都不行。
  哈哈,真不愧是我们家的老大,就是知道把握机会。可不是,小屁孩儿一个,竟然懂得了抢镜,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于是,生产大队的演出队不得不改动剧情,允许我老妈背着儿子上台唱戏。
  我大哥也真逗,每每老妈上台唱戏,他趴在背上一声不吱,尽情品味跑调的京剧和乡亲们稀稀拉拉的掌声欢呼声起哄声。
  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个场景一定很搞笑,老妈的心情一定很忐忑。你想想啊,要是我大哥突然大哭大闹起来,或者干脆在老妈背上来点屎尿啥的,我老妈情以何堪?那戏还怎么演?
  所以,我不得不佩服老妈和大哥,也不得不佩服那个草台戏班的无穷创意。如果让当时的第一夫人江青知道她的样板戏被改成这个样子,还不得被活活气死?哈哈。
  说起这段往事,老妈也乐得不行,但她没忘记再三夸奖我大哥从小就懂事。
  我问老妈当时都演什么角色,她说记不住了。
  我没再深问。但我知道,对于老妈来说,那段背着孩子上台演戏的经历一定是快乐的。而这,也正是艺术的魅力所在。
  写到这里,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回家动员老妈重学京剧,让她重拾青春岁月和曾经的快乐。
  
     天高云淡  2012年7月12日6:47  于大连蓝星宾馆1005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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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2-7-16 06:52 |只看该作者
淡淡紫丁香 发表于 2012-7-16 06:49
来分享妈妈在身边的幸福,閲读一个家族的恩爱情仇,酸甜苦辣,喜欢这种纪实风格

嘿嘿,流水账,别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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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2-7-16 08:02 |只看该作者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2-7-16 06:50
老妈在沈阳之54: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原来我还有小姨
2012年7月10日  星期二  清晨细雨  感恩继续
   ...

  这个系列又开始了。好!小姨的故事令人动容。问好山人!{: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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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12-7-16 10:39 |只看该作者
温习,依然感动,好妈妈{: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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