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书事（下）

尚书青云

台湾同胞的《肇论讲义》是这个周一收到的，很激动。书虽然不厚，但印刷很好，价格更好。
    有人在网上求购李敖的《上山上山爱》，说繁体字的最好，我没繁体有简体，几次交涉，对方才勉强给了我地址，对方收到书之后，很吃惊地说复述其同事的话说，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事情。像这样先进于礼乐的野人，圣人教导我们说，鸟兽不可以同群，于是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信息。
    有人给我电话，问我有没有老版的《字典》，说其老母亲不认识现在的拼音。于是，我给其寄去。那是一本民国版的《同音字典》，题笺者是陈垣。
    昨天有人说要借阅我的《故宫退食禄》。今天上午我给其送去。这个借书人非同一般，所以我提出了一书交换三书的附带条件。而且必须是中华书局或者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书，他这次答应的很痛快。
    同事写材料需要乡史资料，我把一套85年复印的老县志慷慨相送。当时只复印了100套，而且送给的都是达官贵人。一位老教师转送我一套，所以这件只有贵族才能拥有的点缀品装饰了我贫民的陋室。到现在这书比较珍贵了。
    书不能沉寂，有人看才好。
    上午因事去某局找人办事，那人的书橱里有很多书，但没有一本书有内容。
    前天儿子过来，拿走了他初中的日记，好几本，我免费赠送了他的一张小学一年级的考试试卷，里面都是关于一加一等于几的高等数学问题，那年他8岁。他初中的日记我简单看过，都是倾吐对我的满腔愤恨，大意是说我是法西斯所以他不断地构想暴动越狱。他同时拿走的还有他的照片。一共18年。老旧的青岛六型半自动相机，从他出生开始一直记录了18年。18八年很长，但如果把所有的相片连贯起来播放，那么他的成长过程几乎就是一瞬。在这个瞬间将要结束的时候，有个镜头十分清晰，那是我唯一一次用左手对他进行了出手不凡的教育。那以后的几天，他低头吃饭的时候，我也曾侧目偷观，三枚红色的印痕耀眼而夺目。18年后我放弃了追踪拍摄。于是不久他就长大了。
    一粒种子在秋季的某天落地生根。经过冬天，在明年的春天开花，之后又在秋天成实结果。所有的果实都是种子，所有的种子都是果实。现在是秋季，是种子成熟的季节。我好像变成了一颗树，看见种子成熟的同时也看见了果实的离开。这不是宿命，是自然。我静静地看着日出日落，僧肇说，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竟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日月历天而不周。我多么希望我能静止，好仔细欣赏外面岁月积累的风景，但我的心一直川流不息。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有希望。
    这几天抱着同样希望的人很多，每天都是鞭炮齐鸣，各大饭店喜宴不断，人们往来穿梭。今晚是同事儿子结婚提前请客，我去取经，顺便试一试“大锅熬”。试吃了一碗“大锅熬”，不错，我好像恢复了原来情有独钟的感觉。这个菜很有特色，又名“大锅闹”、“大菜”，取其热闹之意。其他地方尤其是北方应该也都有，比如东北就叫乱炖，虽然用料不同，估计也是大同小异。
    前段一点都不想吃，吃顶了。来一刀公子结婚典礼前8天就上了忙活人，我在那吃了7天。中午三碗，晚上三碗。一天六碗，六七四十二碗，就是这样猛吃也没吃顶，我是最后一天顶的。同去的凿子夫人盛菜很有水平，均匀而不腻。康师傅没有经验，给我盛了一碗油。从此就顶了。同时顶的还有“四特酒”，中午四特，晚上四特。从此我一见四特就分外眼红了。
    吃大锅菜，要投入，原来都是吃别人的，现在轮到吃自己的了。更得投入。所以没空读书也没空买书，我的十月里的书事也就到此结束，余下的时间我先专心致志地弄几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