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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且行且说 [打印本页]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1:08
标题: 且行且说
0
这篇小说其实我都写了两年了，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会是长篇还是短篇，因为写了两年才发现，其实一切也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1
任何事情我总是如此，无论如何先做了再说。哪怕是半途而废，那也是个结果。
第一眼看见这辆车的时候我就一下子找到了那种初恋的感觉，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老潘说要不咱再转转吧？我摆手说不用了，就它了！
回来的路上老潘敲了敲挡风玻璃说：怎么就一眼看上它了呢？
我说：便宜啊。
老潘说：说不定是事故车呢？
我说：就当是开光了 。
老潘说：什么光？
我说：血光。
东西收拾好，我跟朋友们一一握手，老潘招呼我们一起合个影吧，我把三脚架支好，老潘一一安排好位置，跟我说拍吧，我按下快门。
我只把手伸出车窗外背着手跟他们挥手道别，后边传来他们的歌声：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
干了这杯酒
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
一醉到天尽头
也许你从今开始地漂流在没有停下的时候
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
干杯啊朋友
车顿了顿，我使劲踩了一下油门，汽车像是经历过高潮的男人一般，轰鸣了一下便没了动静，后面的歌声停下了，我下车冲他们喊：我操！别伤感了，车坏了。
他们跑过来，路上的尘土让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老潘围着车转了一圈跟我说：你买来以后加过油吗？
2
我叫老周，我是一名摄影师，我生活的那个小镇，根本不需要摄影师，所以我的工作只是镇上有个婚丧嫁娶的时候，背着我的相机给他们拍张合影。
在我门头房的对过就是一条高速公路，每天都有很多车从我身边路过，也有很多车会直接落在身边，偶尔也会把我的门头房撞个窟窿，所以，偶尔我会有一笔钱。老潘说这是上帝的馈赠。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行驶在我对面这条路上，他们走的都太快了，只有抛锚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就这样我看见了她，显然她们是去旅游的，车恰好停在了我的对面，她带着一条米色的围巾，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静静的站在护栏边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我站在她对面，头发蓬松，穿着一条秋裤，冻得下边支起了一个帐篷，手里端着尿盆，然后她就看着我冲我浅浅的笑着。
过后我跟老潘说，我得去那条路上看看。
老潘说：去啊。
我说：首先，我得有一辆车。
然后我们听到“咣当”一声，老潘回头看了一下，一辆车撞进了我门头房里，只有车尾的刹车灯亮着。
老潘回过头喝两口茶说：车有了。
3
老潘骑电动车给我从加油站加了一可乐瓶子汽油倒上，并一再嘱托我：到了县城一定记得加油。并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说：这是兄弟们凑的，你拿着吧。
我说：刚才怎么没给我。
老潘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说：就当兄弟们给你随的份子吧。
我重新打着火，伸出手跟他们告别。身后传来他们的歌声：
祝你平安喔祝你平安
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
祝你平安喔祝你平安
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直到反光镜里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我才把手收回来。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12-16 11:22
又见小想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6 11:22
沙发我的。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6 11:34
为神马我就犹豫了那么一会了呢？为什么我不先沙发了再看帖呢？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12-16 11:36
我错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6 11:40
一不留神，又让俺给水了一个。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1:43
4
第一次上高速，我的心情还是有点激动的，过收费站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小心杆”的笑话，然后自己嘿嘿笑起来，收费站的小姑娘白了我一眼然后把行驶证丢给我，我一脚油门，听见“咣当”一声，那个小姑娘在后边喊道:小心杆！
我不知道要开多远才能路过我的那间门头房，所以我开的很仔细，可是我一直开到黑我也没能看见，我跟老潘说好的，我路过的时候让他一定要给我拍一张照片的。
一直到下了高速我才意识到，可能我就是走错了路吧。
好在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也无所谓去哪儿了，我把车停在路边，看见后边一辆车上有一张罚单，我随手便把它拿下来，夹在了我雨刷上。
我问过老潘，如果出去吃饭要吃什么呢？
老潘说，当然要吃那种全国连锁的品牌喽。
我说：肯德基？麦当劳？
老潘敲了我一下说：傻啊你，不知道支持民族产业兰州拉面！
进了门我点了一份大碗的，对面的姑娘正在吸溜溜的吃，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她白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扭头看向别处。
我的面也来了，我夹了一筷子就往嘴里塞，太烫了，我一边吸溜着嘴，一边用手扇着热气，对面的姑娘瞪着我敲了敲碗。
我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说：在我们家，敲碗是骂厨子。
姑娘噗嗤笑了一下说：外地的？
我吹了吹筷子上的拉面说：本地的？
姑娘摇摇头。
我也摇摇头。
吃完饭，要结账，那个带着小帽的服务员说：刚才那个姑娘给你付了。
出门看见交警站在我车前边，我赶紧跑过去，看见他们正要开罚单，我赶紧打开车门坐进去，交警白了我一眼转身去了我后边。我车上的那个罚单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给撕去了。
打着火正要走，忽然看见拉面馆里的那个姑娘在准备打车，我把车开过去，冲她挥挥手，姑娘愣了一下，认出是我，笑嘻嘻的跑过来。
我问她：去哪儿啊？
她说：黄金大酒店。
我说:顺路，上车吧。
她痛快的上了车。
我说：我们要怎么走啊？
她说：你不是说顺路吗？
我说：不这么说，你能上我车吗？
她说：看你挺老实的，坏心眼还挺多。往前走，右拐，右拐，右拐，右拐就到了。
我说：我怎么听着像是带我转圈呢？
她嘿嘿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到了酒店门口，我愣了一下，原本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怎么也得金碧辉煌吧？怎么会就这么一个小门脸，门口的那个灯箱上写着停车住宿，灯箱上有一个窟窿，风一刮灯光一闪一闪的。我把车找地方停好，姑娘问我：还没地儿住吧？
我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开门下车，她敲了敲车窗，我愣愣的放下玻璃，她不耐烦的说：下车啊，想住车里啊？今晚上跟我住吧。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1:53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1:53
作者: 华清池 时间: 2014-12-16 12:16
她叹了口气，开门下车，她敲了敲车窗，我愣愣的放下玻璃，她不耐烦的说：下车啊，想住车里啊？今晚上跟我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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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好的姑娘。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4-12-16 13:29
我凑我凑我凑
洋气！
骚气！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4:05
5
那件小门脸里坐着一个女人，脸上厚厚的粉子也遮不住脸上的沟壑，她裂开那通红的嘴唇暧昧的冲我笑了笑，我赶紧低下头跟着姑娘上了二楼。
房间是个标间，里边两张床，一张床上放了一个背包，床头柜上有一盒没有开封的避孕套，房间就一个灯泡，显然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光线有些发黄。
她坐在床上，弹了弹，伸手把头发扎起来，我这才看清了她的脸，不算漂亮，也不丑。
她指了指放着背包的那张床说：反正闲着一张床，你就凑合睡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站在一边说：老周。你呢？
她站起来把背包扔到了地上说：就喊我格子吧。
格子去洗澡了，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格子的身体透过毛玻璃若隐若现，我扭头看见那盒没开封的避孕套，昏黄的灯光下，那盒避孕套闪着五彩金光，我身体忍不住紧张的抖了起来，我赶紧扯开被子一头钻进去。
格子身上包着浴巾，发梢上的水滴下来不一会儿就被浴巾洗干净了，我只露出头楞楞的看着她说：挺冷的，赶紧钻被窝吧。
我问她：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要去哪儿啊？
她说：去远方，你呢？
我说：跟你顺路。
我又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避孕套说：你看这家酒店弄得很不科学，标间两张床，放这个东西有啥用啊，情侣就直接要个大床就是了，标间肯定就是同性来住嘛。
格子也躺下来面对我说：同性可能也用得着哦。
格子的脸红扑扑的，从我这个方向看好看了很多，我咽了口吐沫说：你要去哪儿啊？
格子说：远方啊。
我说：远方是哪儿啊？
格子说：远方就是所有没去过的地方。
我说：那去没去过的地方干什么？
格子闭上眼睛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只有到了才只知道。
我假装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格子问我：你去哪儿？
我说：不知道。
格子说：为什么？
我心里想起了那个笑着看我倒尿盆的姑娘说：我女朋友走了。
格子说：怎么走的？
我心里想起了，她上车的那个背影，她穿了件格子大衣，头发披散在围巾上，头发被风撩了一下，露出里边相机背带，我跟格子说：跟车走的。
格子叹了口气说：节哀吧。
我心想，现在这个时候谈我的女朋友实在不是很明智，我又问她：你要怎么去啊？
格子说：且行且看吧。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呻吟声，格子一抬眼睛，凝神听着，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急促，我咽了口吐沫，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再睁开眼睛，看见格子把整个脸都贴在了墙上，被子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里边粉色的内衣，不一会儿隔壁便没了动静，格子撇了撇嘴重新钻进被窝里。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避孕套说：你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
我点头说：知道一丁点。
格子说：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在一张床上睡觉，中间放了一碗水，就是君子协定，非礼勿动。我们把这盒避孕套放我们中间，你懂吧？
我小声说：我朋友给我讲过一个“禽兽不如”的故事。
格子嘿嘿笑起来，拿避孕套砸了我一下，便把它放在了我们中间的床头柜上。
黑暗中我问格子：梁山伯跟祝英台最后怎么样了？
格子说：都死了。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4:31
6
早晨格子退了房，把东西都收拾进我车里，看见我的相机，格子说：摄影师啊？
我嘿嘿笑着点头说：是。
格子打开相机看了看说，里边就一张合影啊。
我说，我跟我的朋友们。
格子说，里边哪有你啊？
我说，怎么可能呢，我临走时大家一起拍的合影啊。
格子把相机拿给我：你看，里边只有你的朋友们，没有你啊。
我仔细看了看，显示器上老潘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确实没有我，我把相机递给格子说：我在后边按快门呢。某种意义上说，这里边也有我。艺术嘛，你不懂。
格子在一边夸张的笑着。我也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我问格子，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她从包里掏出地图，上边有一个个圆圈，她点了点一个离我们最近的说：去这里吧。
准备上高速的时候，前边有个人突然扑出来，我一个急刹车，格子楞楞的看着前边那个趴着不动的人说：操，你撞人了？
我说：没有啊，你没看见离着还有七八米远吗？
格子说：可能是你撞飞了吧？
我说：不可能，我的车是开过光的。再说了，开这么慢不可能撞这么远吧？
这时那个躺着不动的人突然往我们这边滚了几米，然后回头看了看又准备往我们这边滚，格子这才反应过来说：哎呀我去，碰瓷的！快，快倒车。
我抓紧挂上倒档，一踩油门往后倒了几米，那人又跟着我往后滚了几米，我就又倒了几米，这样倒了几次，估计那家伙冻坏了，索性站了起来，一脸愤怒的看着我们，然后扑了扑身上的土。我高兴的按了按喇叭跟格子说：你看，你看，没事吧，我就说没撞他嘛。
这时那个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土，一个助跑就向我们的车跑过来，格子敲了我一下说：还愣着干啥？跑啊！
我一踩油门，“咣当”一声，那人一个起跳，后背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发动机盖上。格子瞪大了眼睛说：你倒是跑啊？
我趴下慎重看了看说：忘挂档了。
我跟格子开门出去，那人躺在地上使劲闭着眼睛呻吟着，格子蹲下温柔的说：大哥，您这也太敬业了，斗智斗勇啊。
我在一边附和道：是呢，大智大勇啊。
那人睁开眼睛看了看说：我操，老子干这行这么久了，第一次见你们这么嚣张的，还他妈按喇叭，挑衅我啊！
我赶紧赔不是说：大哥您误会了，我刚才就是不小心按到了。
那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说：操，我胳膊好像断了。
格子说：大哥，您就饶了我们俩吧，我们要是有钱也不至于开这个破车吧。
那人脸上已经有了汗珠，他睁开眼睛痛苦的说：擦，真断了！
格子戳了戳那人的胳膊，他马上疼得皱起了眉头，格子说：好像真断了。
我说，怎么办？
格子说：我包里有刀。
那人赶紧说：兄弟，兄弟，听老哥一句劝，你这个顶多就是个交通事故，你要是听她的，就是故意杀人啊。
我说：大哥，我们没钱啊。
那人皱着眉头说：得了，今儿我生意不做了，你们把我送医院总可以了吧？
我说：大哥，去医院我们更没钱了。
那人叹口气说：得了，算我倒霉，我兜里有。
我跟格子把他扶进车里，打着火，掉头往回开。我回头问那人：大哥贵姓啊？
他扶着胳膊说：王老三。
我说：怎么干这一行了呢？ 多危险啊。
王老三叹口气说：哎，生计呗，干啥也得讨生活啊。
我说：这一年能赚多少啊？
王老三说：这行也不好干了，现在的人都太坏了，都有保险了，怕被讹上都是往死里碾呢，车越好越狠。我就喜欢找你们这种破车，可能都没保险，一次弄个千八百的。一年也剩不下多少。
王老三正了正身子，从口袋了掏出一盒烟，抖了抖，抽出一根，又抖了抖递给我，我歪了歪头拿嘴把烟从烟盒里抽出来，跟格子说：给大哥点上。
王老三狠狠抽了一口说：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懂规矩了，你趴那儿不动，丫拐个弯儿跑了，人心不古啊，像你这样的少了。
我正想感慨几句，车子忽然顿了顿，熄火了。
我又打了几次火，还是不行，我回头跟王老三说：坏了，是不是你刚才给砸坏了啊？
我下车打开引擎盖，到处看了看，格子也跟着出来问我：怎么哪儿坏了？
我假模假式的摸摸这里摸摸哪里跟格子说：可能是发动机给砸坏了。
王老三突然探出头来大声骂道：我操！你个山炮，看个屁啊，你车没油了！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4:33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4-12-16 14:54
乐死
特么拍电影呢。。。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6 15:01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4-12-16 15:02 编辑
啥故事都木发生，没劲！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6 15:02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4-12-16 15:33 编辑
王老三突然探出头来大声骂道：我操！你个山炮，看个屁啊，你车没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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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终于把人给笑抽了。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5:27
7
我跟格子扶着王老三，王老三手里提着老潘给我的可乐瓶子，王老三骂骂咧咧的：哎呀我操，老子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碰见你两个货呢。生意没做成还他妈弄了一身伤，你说这大冷天的图啥啊？
我跟格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使劲扶着王老三往加油站走。
走了一段，回头已经看不见我们的车了，我问王老三，加油站什么时候到啊？
王老三啐了口吐沫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开车。
路边有一个卖羊汤的铺子，老板娘扎着一块脏兮兮围裙，她一掀开锅盖，里边的热气烫了她一下，她赶紧往后扬了扬头，那香味稍微顿了顿，便飘进了我们三人的嘴里，王老三咽了口吐沫说：你看折腾了一早晨，大家都还没吃饭吧？
我跟格子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接着往前走，走出了十几米，王老三又说：你们饿不饿？
我跟格子点了点头。
又走了十几米。王老三突然挣脱开我们，自己扶着胳膊，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自言自语的说：奶奶的，你俩这是想把我饿死在路上啊。
我跟格子赶紧跑回去扶着他，老板娘看来了生意，用手擦了擦鼻涕，又再围裙上蹭了蹭笑嘻嘻的冲我们说:这是陪爹进城啊？
我们不置可否，找了个地方坐下，老板娘问大碗小碗？王老三说：大碗的，多加羊肉。
我跟格子摆摆手说，随爹吧。
热气腾腾的羊汤端上来，我跟格子凑到热气上搓着手，王老三咳嗽了一声，又抚了抚手臂，我们赶紧把手放下。
吃完以后，王老三从口袋里拿出烟，自己点上，吧嗒吧嗒的吸着烟，我低头在碗底用勺子胡乱划着圈，格子说：爹，我们走吧，天不早了。
王老三说：去算账啊。
我低声说：我们的钱包忘车上了。
王老三低声骂了声：坑爹玩意儿。、
我们问卖羊汤的老板娘加油站还有多远，老板娘给我们指了指说，前边不远了。我们跟王老三商量，你看加油站还有一段路，你受着伤行动不便，要不你就在这等着我们吧。王老三往我们车的方向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点头答应。
我跟格子提着可乐瓶子，往前走了几十米，又倒了回来，跟王老三说：我们没钱加油。
8
我跟格子把汽油买回来，王老三哆哆嗦嗦的蹲在路边，我过去把他扶起来说：你看，我们回去还有很远，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们吧。我们回去开车接你。
王老三斜着眼看着我说：少来这套，你们回去开车跑了，我去哪儿找你们去？
格子说：怎么会呢，你看，我们撞了你，你还请我们吃饭，连油钱都是你给出的，生意不成情意在的。
我们开车回来，王老三叼着烟蹲在路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格子下车把他扶进车里，王老三咯咯笑着说：我就知道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
来到医院门口，我跟格子正要送王老三进医院，王老三摆了摆手，站在医院门口问我们：你们打算去哪儿啊？
我说，去远方。
王老三说：远方是哪儿啊？
我说，就是没去过的地方。
王老三说：去哪儿干啥？
我说：这个到了才知道。
王老三抿嘴点了点头说：那你们走吧。
我跟格子愣了愣。
王老三晃了晃断了的胳膊说：我碰见你们也是倒霉，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快走吧。
我们上了高速，格子在旁边忽然说：还是好人多啊。
作者: 野妞 时间: 2014-12-16 15:52
想弟，想弟还活着啊
作者: 野妞 时间: 2014-12-16 15:52
写得好，比苏胖还好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6:13
活着呢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12-16 16:24
标记已读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6 16:58
9
我问格子，你是做什么的？
格子说：会计。
我说，奥，那很好啊。
格子说，天不早了，下个出口我们下高速吧。
我说，奥。
下了高速，走了一段路，看见路边有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一个小姑娘站在一辆电动车旁边。
我停下车，格子问我想干啥？
我说，你看，她们可能需要帮助啊？
格子说：恩，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下了车，跑过去，老太太躺在路上“哎呀，哎呀”的。看见我们过来，指着那个姑娘说，抓住她啊，她骑车撞倒我了啊。
我赶紧问那个姑娘：怎么回事啊？怎么骑车这么不小心啊。你看看把老奶奶给撞的。
那个姑娘说：不是我撞的啊，是她倒了我过来扶她的啊。
那个老奶奶说：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啊，撞了人还不承认啊，人心不古啊。
格子赶紧安慰那个老奶奶说：老奶奶，可别生气哈，不行咱就报警。
老奶奶愣了愣说：报警就算了，年纪轻轻的要是留下案底就不好了。
我跟那个姑娘说：你看看，人家老太太这个觉悟。
格子问：老奶奶你看看要怎么办啊？
老奶奶坐起来说：看孩子也不容易，给我五百块我自己去看看吧。
小姑娘一听，眼泪差点下来，我把她拉到一边说：姑娘，五百块真不多，你要是去医院，五千都不一定能行，你给她五百块钱，赶紧骑车走吧，要是她家里来了人，你也不好处理，对不对？
那姑娘看了看电动车，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钱数了数说：只有这四百五了。
老奶奶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我接过钱，跟那姑娘说，行了，快骑车走吧。
小姑娘骑上电动车，一溜烟走了，老太太就要爬起来说：哎，电动车啊。
我赶紧扶住她说：哎呀，还要啥电动车啊，人家这不给你留下钱了吗？还要啥电动车啊。
老太太一把抓住我说：好啊，你们这是合伙来骗我电动车的啊！那电动车是我的！
最后我们给了老太太的三个儿子两千块钱才放我们走。
格子说，以后这种事情不能管的。
我说，现在老人们也这么坏了呢？
格子说，是坏人变老了。
继续往城里开，等红灯的时候，我看见路边上有一张百元大钞，我跟格子说，你看，还有意外惊喜呢。
我看见前边还是红灯就赶紧跑出去把那一百块钱捡了起来，还没等往回走，不知道从哪儿出了一个交警叔叔，他跟我敬了个礼，我心想，手里还拿着捡的那一百块，不甘心的说：呃，我正准备交给警察呢。
他接过来递给我一个单子说：再交一百。
我说，我就捡了一百啊。
警察说：违章停车罚二百。
我问格子：你是会计，你给我算算，我刚才捡了一百罚了一百，一正一负是不是就是等于没有损失？
格子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这次出来，兄弟们给你随份子了吧？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4-12-16 20:34
作者: 小娘子 时间: 2014-12-16 21:05
小想长大了，
皮肤晒黑了，
棱角粗犷了，
有男人味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12-17 10:46
小想版人在囧途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7 10:56
催更一下。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7 12:06
10
我特意找了家名字没那么花哨的宾馆，门口还有一个老太太在后边给我指挥倒车，我跟格子说，你看，也不是所有的老太太都是坏人的，刚下车那老太太就过来说，要发票十块，不要发票七块。
我抬头看了看，上边的LED屏循环播放着几个字：店庆大酬宾，炮房一小时四十元。
走到宾馆门口，我吞吞吐吐的想问格子，格子推开门说：开一间房吧，照你这个败家法，我们可能走不了多远，省着花吧。
我跟前台说：要标准间吧。
前台说，只有大床房了。
格子说，就这样吧。
房间很干净，雪白的床单，有些暧昧的灯光，我迅速扫了眼床头柜，上边有一盒没开封的避孕套。
格子从包里拿出地图，看了看，又放进了包里。
我打开空调，不一会儿屋里就暖和了，格子脱了外套，里边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羊毛衫，我这才注意到，其实格子的身材蛮好的，胸部虽谈不上丰满但还算挺拔，腰肢上也没有什么赘肉。
我抬头看见格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尬尴的咳嗽了声说：格子你多大？
格子白了我一眼低头看了看胸部说：哪有这样直接问女孩子的？
我说：我是说年龄。
格子说：都快三十了。
我点头说：那我们差不多。
我指了指浴室说：水给你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我听见里边的水被手撩起来的声音，想象着格子的身体躺在浴缸里，透过水若隐若现，我又忍不住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避孕套。
“老周，你给我拿根烟来。”
我愣了愣，想象着格子可能正酥胸半露的躺在浴缸里，浴室里可能满是水蒸气，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只是向我勾了勾手指头，我便倒下了。
然后我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夏天，曾经我跟老潘偷偷爬墙进我们镇上的那家化工厂里偷看女工洗澡时的情境，那是一个傍晚，光线正好，能看见路看不清脸，为此老潘还夸我说，不愧是搞摄影的，对光线就是敏感哈。 老潘说早就踩好了点，澡堂子后边是暖气管道，站在暖气管道上正好能看见一个排风口，里边用塑料布糊住了。
我说：然后呢？
老潘说：然后看就是了啊。
当我们爬上那根暖气管道的时候，我看见暖气管道上的保温层已经被踩烂了，看来这上边不知道来过多少人，老潘跟我爬上去，扶着墙往里看，那是我第一次看女人的身体。为了平静下来，我跟老潘蹲暖气管道上休息了一会，还没走到家里，我们就已经快不行了，玻璃丝钻进裤裆里实在是太疼了。
想起那一阵的刺痛，我打了个激灵，赶紧给格子点了一根烟，我自己也点了一根，格子躺在浴缸里，毛玻璃将我们隔开，我能闻见水蒸气里女人的体香，格子的一只胳膊伸出来，我把烟放进她手里，我正要出去，格子说，聊聊吧。
我便坐在旁边的马桶上说：聊聊吧。
格子把胳膊收回去，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懒洋洋的说：你肯定想知道我要去哪儿吧？
我用力“嗯”了一声。
格子笑了笑说：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
我闷声闷气的说：你不是有张地图吗？
格子说：人生有时候不是有一张地图就能走完的。
我想起老潘曾经说过，人生的路很长，他有时候会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那天我们坐在我门头房门口的大树底下喝茶，老潘突然跟我说的。
老潘问我，你觉得你得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回头看了看那间门头房说：首先我要娶一个媳妇。
老潘拿拖鞋丢我，然后说：典型的温饱思淫欲。
过了几年，我们又说起这个问题，老潘又问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回头看了看那间门头房说：首先我要有钱。
老潘又拿拖鞋丢我，然后说：凡夫俗子！
后来我们又谈到这个问题，我脑子里全是那个穿格子大衣，带着围巾看我倒尿盆的姑娘，我跟老潘说：首先我得有一辆车。
然后那辆车就钻进了我的门头房里，这不是第一次有车钻进我的门头房了，但是这肯定是最惨的一次，上次有车撞进来是半夜，车头离我的床只有十几公分，车里的女人傻傻的看着我，我光着屁股，看着那个女人，我心想，这是给我送了一个女人过来吗？那个女人的尖叫声把我给喊醒了。
自从那次以后我就让我老舅把门头房重新加固了一遍，老潘骂我傻蛋，把房子弄得这么结实，人家都撞不烂了你还怎么好意思跟人要钱？
确实是实在亲戚，那辆车的车头都扁了，但离我的床还有半米远，老潘看了看说，你看，这车得几百万吧？撞上墙也照样白搭，高速路上都写着呢，十次事故，九次快！这人肯定是没救了。
我指着挡风玻璃上的一坨花花绿绿的东西说：恩，脑浆子都出来了。
老潘踹了我一脚说：那是蛋糕！
我们报了警，老潘自来熟的给来处理事故的警察递着烟，然后苦着脸说：你看，这是我兄弟刚盖的新房，这都是准备娶媳妇的，你看看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那个警察轻蔑的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没过多久，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的很讲究，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哭丧着脸。那个女人跟交警谈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跟我们说：房子是你们的？
我点点头。
老潘一脸悲愤的说：哎，这不正想娶媳妇呢，就出这样的事情，这媳妇是没法娶了。
那个女人回头跟哭丧脸的男人说：小王，你跟他两个人去公司拿钱吧。
我愣了愣说：啊？多少啊？
那女人回头看了看正在往外拖的车说：随便。
然后我就得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笔十万块钱。
格子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继续思考，格子问我：擦，你丫干嘛呢？
我说：拉屎呢。
格子伸手撩了我一身水骂道：姑奶奶跟你谈人生，你丫竟然在拉屎！！
11
我问格子：你冷不冷？
格子说：不冷啊。
我说：被子都让你盖了，我就只能盖住中间。
格子说：省的给你冻坏了，以后娶不着媳妇。
我说：现在就中间是火热的。
格子踹了我一脚，但是被子松了松，我往我这边拖了拖。
我问格子：格子，你是不是离家出走啊？你这样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啊。
格子不说话。
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随着一阵阵的香气向我扑来。我觉得我的呼吸粗重起来，我小心的往她那边蹭了蹭，又蹭了蹭，像王老三那样一点点的靠近她，格子的皮肤很滑，温暖异常。我能感觉到格子身体在颤抖，我打开灯，隔着被子把她拉过来，格子使劲闭着眼睛，脸上满是泪水。
我放开格子，坐了起来，一个人默默的吸着烟，竟然也悲伤起来。那个穿着格子上衣的女孩子，我竟然想不起她的摸样了，只是记得那是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她是否也会躺在某个混蛋身边因为思念我而哭泣吗？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7 13:58
真是泰囧啊，竟逗乐了，木有实质进展。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7 13:58
加油啊，老周！
作者: 憨憨 时间: 2014-12-17 21:51
潇洒的十足的小哥！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4-12-18 10:29
年轻就是任性啊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8 11:08
催更一下。
作者: 想不出 时间: 2014-12-18 11:26
12
清晨格子的腿搭在我腰上，我头钻进了她怀里，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把对方踹下床的，我们又同时低头看了看，放下心来。
退房以后那个老太太还站在酒店门口，我过去跟她说：阿姨啊，这次您甭给我指挥了，我自己能行的。
老太太从口袋里拿出发票说：不要票七块，要票十块。
我说：昨天不是给了吗？
老太太说：昨天给的是昨天的，今天给的是今天的。
我不耐烦的说，得了，您还是给我指挥一下吧。
她在后边给我指挥，我恶作剧踩着离合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老太太吓得坐下了。格子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下车，老太太说：小伙子，你撞人了。
格子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冲着太阳看了一眼，白了我一眼站起来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了。
我跟格子说：有些事情不是非要用钱来解决的。
格子说：那怎么解决？
我说：讲道理啊
格子说：道理讲不通怎么办？
我说：世界上只要是道理就没有讲不通的。
格子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周，你记住，世界很大总有一些道理是讲不通的。
格子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窗外。
我说：你昨天晚上哭了。
格子说：做噩梦了。
我说：我也做了个噩梦。
或许格子说的对，世界上真不是所有道理都能讲得通的，就如我对那个姑娘的思念，我甚至都快忘记了她的模样。
我们吃了点东西，重新上了高速公路，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格子忽然扒着窗户让我停车。我靠边停车，格子打开车门呼呼往回跑，我冲她喊，你疯了，这是高速路啊！
格子怀里抱着一只小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跟我说：你看看这是个什么品种？
那只狗不大，灰头土脸，左眼角上有一块白色的毛发，我扒拉了一下那只狗的耳朵说：纯种的中华田园犬。
格子说：我们带上它吧？
我说：我们自己都照顾不了。
格子说：电视上演的，都要有一只狗的。
我说：狗，男，女吗？
格子“哈哈”笑起来。
格子把它放到后排，给它喂了点东西，一边逗它一边跟我说：我们得给它取个名字。
我说：它“出息”吧。
格子说：这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小时候他们老说我没出息，以后谁再说我没出息我就让“出息”咬他。
格子说：不行，这个名字太土了。我们叫它angel吧？
我回头看了眼说：就这熊样，堕落天使吧？
过收费站的时候，他们说前边出事故了，格子说：那我们走下路吧。
我把车开下高速问格子：你知道路吗？
格子说：条条大路通罗马。
忽然我闻见一股子尿骚味，我问格子：你尿裤子了？
格子说：你才尿裤子呢。
我说：怎么一股子尿骚味？
格子回头看了一下：哎呀，它尿了。哎呀，哎呀，它还拉粑粑了！
我赶紧停车，生气一边清理着后座一边埋怨格子说：你看的电视上有这种情节吗？
格子说：它也有生理需求的啊。
我说：那我们是不是还得给它找只母狗？
我们顺着公路行驶了好长时间，两旁的山越来越高，眼看天渐渐黑下来，我问格子：我们这样走下去会不会遇见劫匪啊？
格子在后座脸上敷着面膜，闷声闷气的说：就你这破车，劫匪估计不忍下手吧？
这时我看见前边停了几辆车，高兴的跟格子说：前边有人，我们问问路。
我把车停下，几辆车旁边站着五六个人，我把头伸出去问到：大哥，我问一下路。
其中一个大胡子 嘿嘿 乐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车顶说到：你看看，我看你这个破车，都没好意思下手，你自己倒是自投罗网了！先交个过路费吧。
我说：这是公路啊，都是公家的交什么过路费啊？
大胡子来了个仰天长笑接着说：那高速公路不是公路吗？你们不都也乖乖交钱吗？
我说：我们要讲道理好吧？
大胡子皱了皱眉头说：讲道理是吧？你看看这条路，占了我家的山地，刨了我家的祖坟，你要从这条路过，是不是要交过路费安慰一下先人？
我结结巴巴的说：没这种道理吧，你们这是抢啊！
大胡子用力一拍车顶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眼罩盖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说到：尼玛，你这是想透过现象看本质啊！老子就抢了！
这时格子从后边探过身子说：大哥，钱好商量，别伤人。
独眼大胡子看见格子大叫一声：哎呀我擦！这尼玛啥玩意儿啊！便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我回头也是吓了一跳，格子脸上敷着面膜，车里本来就黑，就看见一张雪白的脸在车里飘着。
我赶紧一把把格子脸上的面膜撕下来冲大胡子说到：大哥，是个女人，午门。
大胡子惊魂未定，伸手整理了一下眼罩，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故作镇定的指着我说到：小伙子，少来这套，想用美人计是吧？老子可知道，这个强奸可是大罪。盗亦有道，作风问题不能犯。
格子偷偷拧了我一把说：瞧你刚才那副嘴脸，就跟汉奸给鬼子送花姑娘一样一样的。
我没理格子，陪着笑脸冲大胡子说：大哥，过路费我们交，您说个数！
大胡子啐了口吐沫说：过路费五千，加我的精神损失费，给一万吧。刚才可他妈让这娘们儿给吓死了。
我回过头小声跟格子说：后备箱有个黑色的塑料袋，你从里边拿出一万块钱。
格子愣了一下，我催她快点，她从后排探过身子，摸索了一阵，从后边递过一沓钱，我递给大胡子，大胡子把眼罩摘下来掂量了一下，点点头说：要发票不？
我赶紧挂档说：不用了，不用了。
往前开了十几米，我又倒回去，从后排一把抓过小狗，不顾格子的阻挠，递给满脸疑惑的大胡子说：大哥，这狗您拿着，交个朋友。
13
我跟格子说：你说的对，这个世界是有很多讲不通的道理。
格子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说：我娶媳妇的钱啊。
格子说：为什么不存银行里呢？
我说：不义之财。
格子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出息跟着他们可能会更有出息吧。
我说：跟着我们顶多就是个流浪狗，跟他们怎么也算个山大王吧？
格子说：他们不会把它吃了吧？
我说：要是吃也得养大了再吃吧？
天已经黑透了，前边漆黑一片，我把整个身子都趴到方向盘上，眯着眼睛看着前边。
格子问我：怎么不开灯？
我说：我怕他们追上来。
格子说：钱也给了，礼物也送了，干嘛还追我们？
我说：我就是拍他们被狗咬了。
车子顿了一下，然后外边传来“哎呀”一声。
我一个急刹车，跟格子愣在车里。
格子说：是不是撞人了？
我说：这种地方，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有人也是碰瓷的！
格子说：在这种地方碰瓷，那不就是找死吗？
我想了想也对，然后说：我小时候在农村，村里老人说，成了精的狐狸就爱在漆黑的夜里捉弄人。你骑自行车它就坐你后座上挠你的背，你要是回头，一准的着了它的道儿。
格子使劲抓住我的胳膊说：要不是狐狸怎么办？
我说：鬼啊？
格子说：世界上哪里有鬼？ 说着就要下车。
我一把拉住她说：就算是人，我们这一撞，然后外边这么冷，撞不死也冻成鬼了。
这时车上“咣当”一声巨响，我心想，坏了现原形了！
“大晚上你傻逼开车不开灯啊！”车外边传来一阵骂声。
我跟格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格子说：是人。
我说:还没死。
我跟格子抓紧时间下车，一个人影正在捡路边的石头准备砸车，我赶紧过去一把拉住说：实在是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刚才我们遇见了土匪，所以没敢开灯。
那人把石头放下，一个女孩的声音：你们差点没撞死我。
格子说：我们也没想到这黑灯瞎火的路上会有人啊。
我说：赶紧去车上暖和暖和吧，人没事就成。
那人也不客气，一低头钻进了车里，我看见路边扔着一辆自行车，看来刚才她骑着自行车让我给别倒了，我把自行车给她绑车顶上的置物架上。
钻进车里，听见那姑娘在低声抽泣，我问格子：怎么回事啊？
格子说：她们是一个自行车队的，然后进山的时候大家走散了。这里手机也没有信号。
我说：不是遇见土匪了吧？
格子说：市场经济，劫匪劫骑自行车的无利可图。
那人说，我们开车下山报警吧。
我说：车灯不亮了。
格子说：怎么会不亮了呢？
我一边摆弄着车上的开关一边说：可能是刚才撞坏了。
格子说：这大冷天的人在外边会冻坏的。
然后那个姑娘又开始哭起来。
我说：你别哭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说：喊我小芳就好。
我说：小芳啊，要不我们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开吧？救人要紧。你说呢？
小芳带着哭腔说：别了，他们就是冻不死也得让你们给撞死了。
我赶紧“呸呸”了两声说：你看你说话，这荒郊野外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这时外边传来几声不知道什么鸟儿的叫声，吓得车里的我们不敢说话了，格子偷偷抱住我的胳膊说：你说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鬼吧？
我伸手抱住格子说：这荒山野岭的，什么东西不会有啊？说不定还有狼呢。
格子甩开我的胳膊说：我看是色狼吧。
山里的夜空特别干净，漫天的繁星，我靠在座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我跟格子说：你相信命运吗？你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是我跟你一起看星星吧？
格子说：老天爷也有瞎眼的时候。
我回头跟小芳说：你也别担心了，说不定他们早就下山了呢。
小芳说：他们要是下山的话肯定会带人来找我的。
我说：说不定 他们喝酒喝醉了忘了呢？
小芳说：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呢？
我说：我小时候家是农村的，村里附近有很多机井，然后我一个小伙伴就掉井里了，我让他在里边等我，我回家去喊人救他，然后我就跑啊，跑啊，跑啊，跑回家以后饿的我不行，正好家里吃饭，吃饱饭以后就觉得困，睡了一个午觉以后才想起我那个小伙伴还在井里等我回去救他呢。
她们俩嘿嘿笑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芳就把我喊了起来，我赶紧打着火往山下开，我问小芳，你知道下山以后怎么找警察吗。
小芳摇头说不知道。
我说：那就找人最多的地方就可以，大早晨人最多的地方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搞活动的超市门口，一个是县委门口，县委隔壁肯定是公安局。
她们问为什么？
我说：我经常去我们县城，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到底哪儿是县委，后来别人带我去了一次，原来我一直以为是一个劳务市场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县委。因为大早晨那里就聚集很多人。
格子点头说有道理。
我们跟小芳报案的时候，顺便说我们在山上碰见了土匪。那个警察叔叔一脸正气的说：小伙子说话可要负责任啊，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哪里来的土匪？
我赶紧道歉说：乱收费的，乱收费的。
警察叔叔说：这个问题你要找当地税务部门，不属于治安问题。
我说：对对对，您先救人。
目送小芳跟警车走以后。格子忽然问我：你昨天晚上试车灯的时候车发动了吗？
14
一路上我都在自责，很可能小芳的朋友们很可能会因为我的粗心而暴尸荒野。
格子说：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我停下车跟她说：把你的钱包带上吧，我看这里民风彪悍。
格子挎上包一边走一边说：老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说：傻人有傻福吧。
格子说：你不是傻，你是蠢。
这时一个人从一边窜出来，一把拽走了格子身上的肩膀上的挎包。
我说：你看，我就说民风彪悍吧？
格子说：你还不去追？
我说：不用担心，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百米冲刺冠军，我让他30秒。
格子看了看表说：该追了！
我一个健步冲出去，然后看见那个贼跳上了前边一辆摩托车上一溜烟跑了。
摩托车排出的黑烟还没有散尽，呛得我一阵咳嗽，我指着跑远了的摩托车骂道：傻逼，车烧机油了也不知道去修修！
格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说：公安局是在我们后边吧?
刚才那个警察看见我们又回来了笑着说：怎么又回来了？
我说：警官我们的包被抢了。
他说：你看你们不是被偷就是被抢的，点背成这样，没事出来瞎逛什么啊？在哪儿被抢的？
我说：就在你们公安局门口。
他一边记录一边说：留个联系方式吧，找到了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我说：不给我们找找啊？
他说：我们的人都出去帮你那个朋友找人去了。
格子问：找到了没有？
警官拿起电话说：我问问。
接完电话那个警官手摸着下巴“嘿嘿”直乐。
我问：找到了？
警官说：找到了，那帮人根本就没注意车队里丢了一个人，都回家睡觉去了。
15
走出公安局，格子站着没动，我拉了她一下说：走啊。
格子说：老周你走吧。我们就此别过吧。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
我愣了一下，坐在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上吸着烟。
格子也坐在我旁边，我点了一根烟递给她，格子手托着腮吸了一口说：我见过很多人，也遇见过很多事情，但是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心里干净的像个傻子一样。你这样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我没说话，默默的打开后备箱，把那一袋子钱拿出来，数出五沓，跟格子说：本来有十万的，我们路上花了一万，那一万算我的，剩下的五五分，这五万给你留下。
格子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我们合张影吧。
16
车上的收音机时断时续，我使劲敲了敲，前边有一辆旅游车，我想超过去，超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那辆旅游车的窗口有一个姑娘，格子大衣，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见我在看她，冲我浅浅的笑了。
我使劲踩着油门想超过这辆车，可是她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趴在方向盘上毫不掩饰的痛哭起来。我在一个小镇上生活了二十八年，扮演着小镇上一个根本不需要的角色，毫无意义的每天坐在那间狭小的门头房里，盯着无数从远方来的人在我眼前驶向远方。但我很快乐，虽然这种快乐源于无知。
而我现在却异常悲伤，我打开车，一个人蹲在地上，如果现在老潘问我，你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肯定回答不出来了。
17
我终于路过了我门前那条高速公路，我停下车，清晨有些薄雾，对过一间门头房上有一个窟窿，写着快照，复印的灯箱不知道被谁用黑色笔写上了“办证15269387759”
一辆客车从我身后停下，客车开走了。
“老周？”
我回过头竟然是格子。
格子伸出手放在我的脸颊上一边取暖一边说：你老是问我要去哪儿，其实在我们遇见的那天我已经走了大半个中国，准备来这里了，只是遇见了你，见你这么傻死在半路怎么办？
我回头看了看我的那间门头房跟格子说：我一直以为我是在陪你。
格子说：三个多月前，我男朋友为了赶上我的生日，开车超速，撞进了对面那间门面房里。
这时，门头房外边的亮了一下，闪了几闪又熄灭了，那扇被撞变形的铁门，吱吱呀呀的响了一阵，老潘头上缠着绷带，披着件大衣，下面就穿了一件秋裤，手里端着尿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着。
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心想：这个傻逼。
【完】
2014.12.18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8 11:36
尼玛，你这是想透过现象看本质啊！老子就抢了！
遇上个懂哲学的盗贼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8 11:48
老子可知道，这个强奸可是大罪。盗亦有道，作风问题不能犯。
格子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出息跟着他们可能会更有出息吧。
我说：跟着我们顶多就是个流浪狗，跟他们怎么也算个山大王吧？
格子说：他们不会把它吃了吧？
我说：要是吃也得养大了再吃吧？
.................
作者: 三棵树 时间: 2014-12-18 11:48
牛人，小伙子真酷。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8 11:50
一边看，一边乐；一边看，一边乐。
边看边乐，看着看着，乐着乐着，就乐不出来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2-18 11:57
这个故事再长点就好了，没看够啊........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12-18 14:19
好看哦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4-12-18 23:00
真心不错
拍部电影吧
作者: 欧兰儿 时间: 2014-12-19 09:36
好看！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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